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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常在打量着宫内的陈设，上一回来没敢仔细看，这会儿细细地看，果然比起翊坤宫储秀宫等等，看着富贵一些，都说佟家有财，这佟嫔倒也不藏着掖着。</p>
“您喝茶。”石榴放下茶水点心，恭恭敬敬地说，“您觉得冷吗，要不要奴婢再添炭盆来？”</p>
悦常在摇头，打量了一番石榴，夸赞道：“果然是娘娘的宫女，这样体面，不像臣妾的陪嫁，宫里规矩都教了几轮了，还是毛毛躁躁的。”</p>
“过些日子就好了，这才没几个月。”元曦客气，“请喝茶。”</p>
她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也不能怠慢客人，倒是愿意耐心听她说几句话，可屁股还没坐热，慈宁宫就来催了。</p>
皇太后倒也没什么事，就是吃了好吃的点心，要元曦也去尝尝。</p>
可元曦还以为有要紧的事，不敢耽误，董鄂葭悦也不敢妨碍慈宁宫的事，一口茶没喝，就跟着出来了。</p>
“下回再来坐坐，今日实在怠慢。”元曦客气一句，便等不及再多说什么，急匆匆离开了。</p>
元曦主仆走远，悦常在便听冬燕在边上嘀咕：“小姐，这位还真了不起，敢情慈宁宫都离不开她似的。”</p>
悦常在道：“额娘只教我要得皇上宠爱，她却不知道，在这宫里，什么样的人才能真正站住脚跟。我这会儿使劲，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怕是在太后眼里，根本瞧不上我。”</p>
“您要讨太后喜欢吗？”冬燕说，“太后的气势太强了，奴婢每次跟您去慈宁宫，还没见太后，心里就发慌。”</p>
“你慌什么？”悦常在没好气道，“连太后跟前站的地方都没有，你慌什么？要大大方方才是，你看佟嫔的婢女，多体面。”</p>
冬燕偷偷翻了白眼，好不服气地跟着离开了。</p>
转眼，三日过去，浙江萧府治丧，送殡的队伍绵绵长长，英年早逝的公子没有子嗣，族中侄儿捧灵走在前面，披麻戴孝一身缟素的少夫人，被人搀扶着跟在身后。</p>
鄂硕得到消息，就连夜赶来奔丧，此刻看见队伍中的女儿那么凄惨，实在不忍。</p>
忙忙碌碌，葭音早已搞不清楚自己做了些什么，家里有当家的婆婆在，她什么都不用管，只是跟着嬷嬷们行礼谢客，一遍一遍地跪，一遍一遍地磕头，一遍一遍毫无感情地哭泣。</p>
这一年，她除了侍奉公婆外，就是伺候缠绵病榻的丈夫，夫妻感情不好也不坏，自然根本谈不上什么恩爱。</p>
纵然是此刻的眼泪，也是葭音想起了母亲去世时的光景，彷徨自己未来的人生，她的眼前一片漆黑。</p>
到夜里，鄂硕终于有机会单独见到女儿，心疼地含着泪说：“孩子，委屈你了。”</p>
秀女们的婚姻，没得选，葭音知道这是她的命，而她更是懂事体贴的孩子，到这一刻，还顾着婆家说：“阿玛，我知道您想把我接回去，女儿也愿意回去，可您的女婿尸骨未寒，此刻若提出来，该叫人家寒心了。”</p>
“这是自然。”鄂硕道，“阿玛会在合适的时候提出来，希望他们不要为难我们父女。”</p>
这件事，葭音觉得还是有希望的，娘家到底是满洲名门大户，如今还有堂妹进宫为妃，萧家的人不论如何都不敢为难，纵然有心想留着她，争一争，必定能有结果。</p>
可是，回娘家后，她接下来的人生要如何度过？</p>
京城里，吴良辅得知这件事，已经是七八天后的腊月里了，他在乾清宫外徘徊许久，终于把岳乐等来了，岳乐也已经得到消息，吴良辅道：“王爷，这事儿要不要提？”</p>
岳乐深知，若瞒着皇帝，他日后必定动怒，可上头还有太后压着，岳乐也实在不敢再乱来。</p>
“王爷？”吴良辅轻声道，“您是担心太后吗？”</p>
岳乐瞪着他：“胡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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