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辛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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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主动抬了一房姨娘，天一亮，这消息便不胫而走。</p>

光用脚指头想一想，我就知道二奶奶的脸色有多难看。</p>

我和二奶奶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p>

才穿过来时，我这具身体才六岁，刚被卖进张家，就被挑中去了二奶奶身边，做二奶奶的玩伴。</p>

二奶奶见我伶俐，样子好看，就喜欢处处带着我。</p>

我跟着二奶奶进学，跟着二奶奶拜师学刺绣。</p>

二奶奶不喜欢也不想学的东西，通通丢给我。</p>

她背不出诗来被先生罚抄书，代笔的是我。</p>

她要绣喜鹊登枝图交差，捏针拿线的是我。</p>

她要做诗词彰显才名，操刀做枪手的是我。</p>

她要一秀琴技舞艺，在屏风后假扮她的还是我。</p>

十年，美名是二奶奶担着，苦活儿却全是我在干。</p>

我无怨无悔，毕竟身为丫头，能有这样的机会学习这个时代的知识，我已经很知足了。</p>

我小时候被我爸妈强压着报各种兴趣班的时候，我妈说过，技多不压身。</p>

那个时候不懂这句话的含义，我不明白，学算盘对我一个跑工地的土木社畜有什么用。</p>

但今天我明白了，身为一个丫鬟，会各种技能，对主子有用，主子要处置我的时候，就得好好思量思量。</p>

比方眼下，春兰对着我污言秽语骂了半天，端坐美人榻中的二奶奶却始终不发一言。</p>

我知道她还有用着我的地方，不会轻易发卖了我。</p>

更何况，昨夜二爷才抬举我做姨娘，二奶奶今日就要发卖我，会有损她的贤名。</p>

“春兰，住手。”</p>

二奶奶叫住了春兰，她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便招手叫我上前。</p>

“我果真没有看走眼，你这身皮肉，的确能伺候好爷儿们。”</p>

她捏着我的脸颊，尖利的指甲轻轻地摩挲着我的脸，好似随时都能刺破我的面皮儿。</p>

我怕得发抖。</p>

二奶奶便满意地松开了我。</p>

“既然是二爷要抬举你，我也不好多说什么，高妈妈，给辛姨娘挑个小院儿，再找两个丫鬟过去伺候着吧。”</p>

春兰对我很不满，她恶狠狠地瞪着我：“不要以为成了姨娘，你就可以不将奶奶放在眼中了，你要记着，你始终是个奴才，奶奶能抬举你，也能把你踹下去！”</p>

我惶恐地伏在地上：“奴婢不敢，奴婢是奶奶的人，二爷抬举奴婢，就是在抬举奶奶。”</p>

我的话取悦了二奶奶。</p>

她捂着嘴娇笑道：“算你有些伶俐，去吧。”</p>

我松了一口气，踏出正院，才敢擦掉额头的汗水。</p>

高妈妈将我安排进正院旁边的浮翠居。</p>

她见了我便喊着大喜。</p>

“我昨儿个跟姨娘说什么来着？姨娘还不信呢，今儿个便应了我的话。”</p>

高妈妈身后跟着一个婆子，手上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p>

“姨娘快趁热喝，凉了，味道就更苦。”</p>

这就是传说中的避子汤。</p>

我以前爱看各种穿越小说和电视剧，早就摸清楚避子汤是个什么东西。</p>

电视剧里说，避子汤是麝香、藏红花等物，其实不然。</p>

麝香、藏红花毕竟珍贵，怕是只有宫中的贵人才用得起。</p>

一般的世家大族，不会给丫鬟备着这样好的东西。</p>

通常便是在各种寒凉的药物中，加入水银，吃了就有很好的避孕和落胎效果。</p>

可水银有毒，长此以往，伤及的是母体根本。</p>

汞中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