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所志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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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真只读了几年书？”</p>

就连柳道州也有些怀疑，之前所听到的传闻是不是错了，能说出这等言论的人，会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吗？</p>

倘若这样也能算是纨绔，那这天下得有多少人连纨绔都称不上？</p>

顾川语气平静回道：“回先生，顾川确只读了几年书。”</p>

“为何半途而废？”</p>

“非我所愿也。”</p>

听到此处，柳道州微微点头，也没有深究，个中缘由他也无需了解。</p>

他继续说道：“尚有最后一问。”</p>

“先生请问。”</p>

柳道州沉吟片刻，才道：“我且问你，所志何求？”</p>

所志何求？</p>

顾川思索着，良久之后，悠悠道：“学生唯愿岁月静好，与世无争，不求闻达于诸侯，但愿家人平安，无灾无害，岁月匆匆，愿以淡泊之心，度此生之安宁。”</p>

这是他心中所想，也是在此世想要达到的目标，无帝王将相之志，唯闲云野鹤之心。</p>

先生闻言一笑，却是道：“你有这般天资，却只想着做一逍遥隐士吗？”</p>

“先生。”顾川与他对视，真挚道：“学生若想骗先生，大可高谈阔论一番。”</p>

先生抚须道：“为何不呢？”</p>

“不瞒先生，学生也曾有过大志向。”</p>

“且说来听听？”</p>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p>

噌！</p>

柳道州蓦然站了起来，那睿智的双眼中满是惊骇之色，死死的盯着一脸平静的说出这句话的顾川！</p>

他的手却还扯着胡须，险些将其扯断。</p>

不只是他，便是学堂中其他学子，也一个个瞪大了双眼，更有甚者眼中尽是茫然，口中低声呢喃着：</p>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p>

立天地之正心，树生民之安命，承往圣之遗学，启万世之太平。</p>

“此为……圣人大道也！”</p>

此四句，如洪钟大吕般响彻学堂众人心头，道尽古往今来所有读书人的志向与愿景。</p>

学堂前方，沈连城脑海中一片空白，他身为读书人，自然是有大志向的。</p>

那么他的志向是什么呢？将一身所学，献于帝王家，再更高些，作出一番功绩来，造福天下百姓，名垂青史！</p>

这，便是他最大的志向了。</p>

可如今和顾川所言比起来，他那被自己视为宏愿的志向，却低到了尘埃里，陷入淤泥中。</p>

那般的渺小，那般的不值一提。</p>

他低头看着面前书案上的纸，上面所写的答案，越发的丑陋不堪。</p>

柳道州回过神来，已经是红了眼：“为何？那……为何？！”</p>

有此等宏伟的志向，为何如今却变了？</p>

此等才学，此等宏志，若能入朝为官，当能造福天下百姓！</p>

可说出这样惊世之言的少年，却缘何又说出先前之言？</p>

不愿闻诸侯，只愿闲云野鹤？</p>

“先生。”顾川仍面带笑容，仿佛没有看到他的目光，道：“宏志谁人皆可立，知行合一方为真。”</p>

闻言，柳道州神色一僵，良久才长吁一口气，重新坐下，道：“你不该来此。”</p>

这书院太小，他的学问太低，仅寥寥几言，柳道州便知眼前这少年已不是池中金鳞，而是蛰伏浅壑的真龙。</p>

这般天资绝艳的少年，不是他柳道州能教的了的，若是再年轻一些，说不得他还要向眼前这少年求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