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那就让这天下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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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道州身死，英国公苍镇南被召回后入了昭狱，相国穆文林当街谏言被拷走，同样被押入昭狱内。</p>

两天之内发生了如此多的大事，这让整个皇城的人，上到朝臣百官，下到全城百姓，心路历程像是上山又跳崖一样起伏跌宕。</p>

还有，街道上巡逻的，从衙门的捕快换成了披甲执戟的兵士，气氛沉沉，压的人喘不过气来。</p>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这件事情最终的结果如何，英国公、相国的最终结局又是什么样的？</p>

东篱居内，顾川回来之后便将自己锁在了书房中，直到夜幕即将垂落。</p>

嘎吱~</p>

房门被打开，苍舒月端着饭食走了进来，望着那捂着脑袋坐在椅子上的夫君，眸子里闪过一丝担忧。</p>

“顾郎。”</p>

听到她的声音，像木头人一样的顾川总算是有了反应，他抬起头看去，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娘子。”</p>

“顾郎，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先吃点东西吧。”苍舒月开口道。</p>

“我不饿……”顾川摇了摇头。</p>

苍舒月道：“天已经黑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想，顾郎莫把身子熬坏了。”</p>

“天黑了？”顾川转头看向窗外，才发现已经很晚了，他脑子里一直都在想事情，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p>

他又看向苍舒月，点了点头：“好。”</p>

苍舒月不担心吗？</p>

他应该是比自己还要担心的，那是她的父亲，是她的至亲。</p>

顾川不知道她现在心中是多么的担忧，但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将苍镇南救下。</p>

拿起筷子，他顿了顿，看向苍舒月道：“娘子，你相信为夫吗？”</p>

“顾郎为何要这么问？”苍舒月说着，又点头道：“自决定要嫁给顾郎那一刻开始，我这一颗心便皆系于顾郎身上，又说什么相信不相信的话？”</p>

“那若是我说，想要救下岳父大人，这天下便要大乱，舒月可会怪我？”他又道。</p>

苍舒月摇了摇头：“天下大乱非一人可为，若真是如此，那便是既定之事，又如何能是顾郎之过？”</p>

顾川无声叹息，道：“与娘子相比，为夫才是那小人了。”</p>

“顾郎，可否告诉我，你要做什么？”苍舒月看着他说道。</p>

顾川默然许久，方才开口：“陛下死了。”</p>

苍舒月目光微颤：“顾郎……如何得知？”</p>

“猜测。”顾川道：“倘若他还没有死，不会这么着急将岳父下了昭狱，他也绝不会对老师下手，更不会将师兄也一同押入昭狱，那是自掘根基。”</p>

“还有，只要我还活着，他就不会行此险招，他当是会先让我死，再做这些事情。”</p>

“除非，那皇宫内下令的人，已经不是陛下，而是他人……”</p>

宇文元朔再如何糊涂，又怎么会做这些自毁根基之事？</p>

他是想要扶持新帝，是想要为他扫平一切障碍，可绝不会做这些蠢事，那无异于给大衍自掘坟墓。</p>

顾川之前还没有想通，可就在刚才，他好像一切都想通了。</p>

宇文元朔很有可能，没有撑到他所设想的时间，现在驾崩的事情还没有传出来，应该是有人将消息压了下来。</p>

这件事情，一定是宫内的人做的，而且朝中还有人在帮着一起做这件事情。</p>

“顾郎是不是因为顾忌我？”苍舒月听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他问道。</p>

“总要想着的，不然怎对得起你托付的这颗心？”顾川道。</p>

自家娘子心系天下，她是战场上无双的神将、百战百胜的鬼面将军，却不是因为喜欢战争，而是为了百姓不能输。</p>

这样一个人，倘若知道自己让天下大乱，会怎么想呢？</p>

她一定会很难过的吧，顾川便是想着如此，才没有将一些事情做绝。</p>

苍舒月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来，那样的倾城绝世，她柔声道：“这世间的路没有哪一条是不能走的，都是人走出来的罢了，夫君要走什么样的路，便无需顾忌任何人，尽管走罢。”</p>

“即便是上了绝路，还有我呢？这双手尚且拿得动枪，我也能为你杀出一条路来。”</p>

顾川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吃着饭，嘴里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没有什么珍馐有这般美味了。</p>

“娘子。”</p>

“在。”</p>

“我会将岳父救出来，待行动时，你便率亲卫将苍风和岳母她们接走，若遇阻拦，任何人都可杀得。”</p>

“那你呢？”</p>

“我？”顾川将碗筷放好，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微笑着道：“我自有安排，届时娘子出了皇城，便一路去北州。”</p>

苍舒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北州？不应该直接去幽州吗？”</p>

她知道顾川已经站队长公主，若是要离开皇城，去的也是如今长公主的封地。</p>

顾川摇了摇头：“不能直接去幽州，此番之后，我等皆是逆臣贼子，天下通缉，直接去幽州，便是让长公主陷入众矢之的，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成果也要作废。”</p>

“夫君的意思是，以北州入北境，从草原绕行进入幽州？”苍舒月听明白了。</p>

顾川点了点头：“娘子很聪明，这样就能掩人耳目，即便是有人猜测到了，那也没有证据，不能以此作为攻伐幽州的借口。”</p>

现今皇室那掌权的人，定然是不会放过他们所有人的，甚至很快就会对苍家和他动手。</p>

那么，就要在那之前，将这件事情做完，免得夜长梦多。</p>

两人没有再说话，苍舒月将碗筷端着出了书房，顾川站在窗前望着夜空，眼中浮现一抹思索之色。</p>

苍镇南为什么甘愿赴死呢？</p>

也许是他觉得只要自己还活着，苍家就会一直处于危险的境地，只要他死了，一双儿女才能有活着的希望。</p>

他一死，天下大乱，皇室没有理由，也没有那个精力去对付苍家和顾川了。</p>

“老爷子，你还是不信我。”顾川叹了口气，苍镇南的想法没有错，只是这个方式有点极端了，他也许没有想到，很多人并不想让他死。</p>

老师如此，相国如此，他亦是如此，还有这天底下千千万万的人，都不想让他死。</p>

夜，深沉而寂静，月光如水，洒在皇宫的琉璃瓦上，泛着幽幽的冷光。</p>

宫内，灯火摇曳，映照着皇后那张端庄却带着几分冰冷的脸。</p>

她身着华贵的凤袍，步履轻盈，身侧宫女陪同，后面还有禁卫跟随，一路向着景仁宫走去。</p>

“娘娘。”殿门守着的内侍见皇后前来，当即垂首躬身行礼。</p>

“裕儿可曾用过晚膳了？”皇后望向内侍，眼神中满是询问。</p>

那内侍身子微微一颤，连忙低头回话：“回禀皇后娘娘，殿下已经用过晚膳，此刻已经睡下了。”</p>

皇后闻言，眉宇间的忧虑似乎消散了一些，她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p>

从昨日开始，宇文裕就不吃饭了，也不知道是何缘故，许是自己将他从刑部叫了回来，不让他再出宫去。</p>

只是，一个被视为储君的皇子，怎么能去刑部那种办案的地方？</p>

身为皇子，就该好好的在宫里待着，直到接任皇位才是。</p>

“谁说我睡下了？我还没睡呢！”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p>

宇文裕一身锦衣，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目光炯炯地望着皇后。</p>

皇后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她轻声问道：“裕儿，为何还不睡？可是有什么烦心事？”</p>

宇文裕却并未直接回答，他反问道：“母后，为何不让我去见父皇？我已经好几日未曾见到他了。”</p>

皇后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她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裕儿，你父皇近些日子都在处理要事，身体也有些不适，需要静养，不能见人，待他身体康复了，自然会见你的。”</p>

宇文裕闻言，眼神中的光芒黯淡了一些，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了声：“我知道了。”</p>

话音落下，便转身走进了大殿。</p>

皇后望着宇文裕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却没有丝毫的愧疚，随着那灯火的闪烁而愈发的冷了下来。</p>

“拉下去，杖毙！”</p>

两名禁卫走出，将那守在殿门外的的内侍架走，内侍高声大喊“皇后娘娘饶命！殿下！殿下！”</p>

呼喊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景仁宫内静悄悄的，连灯火也未曾亮起一盏。</p>

皇后回头看了一眼，再回首，她并未回自己的寝宫，而是转身走向了承恩殿的方向。</p>

这是宇文元朔时常处理公务的地方，如今皇帝不在，这里显得格外冷清。</p>

皇后来到殿外，守着大殿的内侍忙开门，她径直走了进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