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人心难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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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颜暗暗抓紧了手中的笔。</p>

之前在钟山上，她以为贺尘就是那种与生俱来的坏人，不知感恩欲壑难填，但此时听到他的哭诉，她才知道，让一个善良的孩子走上不归路的，是所谓的“母爱”。</p>

“我心里恨他们恨得要死，但我不敢反抗。这还不算完，她们还跑去墓碑前，指着女生的父母破口大骂，骂他们教不好女儿随便勾引男人……”</p>

贺尘抹了把眼泪，愤恨的目光喷着火，“就因为他们这样不讲理、歇斯底里，同学们都疏远我、骂我，整个高三学期，我每天都被同学辱骂和欺凌。我经常带着一身伤回家，她们却不闻不问了。我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熬过来考上了大学，以为终于能摆脱她们了，没想到她们前不久又找了来……”</p>

“她们是晚上找到我租屋的，当时我正和我现在的女朋友在一起。赵熙月疯了一样给了我女朋友两个耳光，像高二那年一样，口不择言骂我女朋友……”</p>

贺尘越说越难过，不时掩面痛哭。</p>

悲伤的情绪会传染，高颜和路杰的眼眶都有些发热。</p>

就在这时，郑画图在隔壁看监控看得不耐烦，发来语音提醒高颜，“问重点！这是审讯室，不是话剧舞台！”</p>

一句话把高颜和路杰拉回了现实。</p>

怎么就忘了人家是学表演的呢。</p>

高颜神智一清，再看泪眼婆娑却不忘察言观色的贺尘，强烈的反感让她声色俱厉，“贺尘，法不容情，你杀人事实成立，证据确凿，说这些没有用。”</p>

“我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你们不相信我！”</p>

没想到，贺尘突然怒了。</p>

他像一匹凶狼一样龇牙狂吼，拍着桌子跳起来，“我是正当防卫！我没错！如果我不杀死她，早晚有一天我会让她逼疯！只有杀了她，我才能自由，才能爱自己想爱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p>

“坐下！老实点儿！”</p>

郑画图和路杰异口同声。</p>

贺尘像被拔了气儿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椅子上，红着一双眼睛有气无力，目光却熠熠生辉，“我一刀一刀捅她的时候，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p>

高颜已经分不清他是在表演还是说的真的，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高颜毛骨悚然。</p>

“我的养父应该也快死了。我在他的饭里掺了百草枯，他不是糖尿病，他将像一棵杂草一样被杀死！”</p>

贺尘脸上挂满泪水，却邪恶地笑起来。</p>

按照贺尘的供述，高颜和郑画图立刻派人去了他说的租屋，床上躺着的中年男人已经奄奄一息，连话都说不出来。</p>

等把人送到医院，还没来得及抢救，人就死了，死时全身的皮肤一片乌黑。</p>

百草枯，无色无味的农药，本来是用来除草的，杀人致死率百分百。</p>

至此，贺尘谋杀罪和教唆杀人罪成立。</p>

但到底是谁给了赵熙月五十万现金，让她去认尸？</p>

又为什么贺尘说赵熙月没有生育，可赵熙月和那具尸体DNA检测结果为亲子关系？</p>

这些疑点仍然无解。</p>

高颜回家已是夜里九点多，下车仰望，万家灯火。</p>

孟云鹤站在楼下，冲她张开双臂。</p>

高颜看着恢复原状的孟云鹤，想起他下午那个毁三观的造型，不由莞尔。</p>

她停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看着路灯下他眉目如画的脸，那眸光中的疼爱和深情如这孤寂人生中的焰火，让她眼前一亮。</p>

也许，正是因为直面太多人性的阴暗面，才对美好的一切更多期待和珍视。</p>

只是，动物、植物可以通过辨别形体和性情来区别善恶，人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p>

很多时候，我们无法判断站在对面的是人是鬼，对我们怀着的是善意还是恶意。</p>

日久见人心，只怕看清那天，已经付出太多，终究满盘皆输。</p>

高颜退了一步。</p>

孟云鹤不管不顾，大步上前，一把把她揽在怀里，“等你好几年了，还想跑？”</p>

“什么好几年？”</p>

她推开他。</p>

“度日如年，望眼欲穿，上火不能如影随形跟着你。”</p>

孟云鹤拉着她的手，手掌宽厚温暖。</p>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开始甜，后来渣，别把我当小女孩哄。”</p>

高颜被贺尘半真半假的表演影响了心情，浑身竖着刺。</p>

“那我把你当公主宠。”孟云鹤打横把她抱起来，“上楼累，我代步。”</p>

“我自己走，你快回家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