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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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淅淅沥沥，枯叶枕满地。</p>

晃眼又要年尾。</p>

晌午刚过，檐下雨珠成帘，调教有素的仆婢端着一盅热气腾腾的羊乳来到书房。</p>

里头传出筝音声声，宛若凤鸣，可谓悦耳难忘。</p>

两个仆婢低眉顺眼，不约而同心想：今日练习得这样出色，想必三娘子定然不会再受罚了。</p>

一曲终了，身穿海棠红襦裙、模样稚嫩而不失俏丽的小娘子起身，等候夫子点评。</p>

宋樾皱着眉头，勉强道：“尚可。”</p>

两个字，不仅卫琼高悬的心落到实地，就连外头的两个婢子也齐齐松了口气。</p>

真是万幸。</p>

“昨日给三娘子布置的功课，可都完成了？”</p>

“回夫子的话，已经完成了。”卫琼把挑灯夜战的功课交上去，尽管对卫瑾和卫珍有信心，可还是捏了把汗。</p>

宋樾翻了翻，在卫琼紧张的目光下，露出一个满意笑容。</p>

“倒是难得。三娘子进步飞快，想来再过不久，我也可以功成身退，离开卫平侯府了。”</p>

卫琼来不及高兴，就听见最后一句，下意识道：“夫子要去哪里？”</p>

宋樾跪坐在书案后，在功课上一一写下批注，细致而耐心。</p>

她虽一贯铁面无情，但对待学生也是极其用心。</p>

卫琼从未想过宋樾会离开，一时间控制不住悲伤，走上前跪坐宋樾身边，一把将人抱住，声音颤抖，隐约藏着哽咽。</p>

“夫子要去哪里？为何不能继续留在侯府？是阿蕴哪里做的不好、还是有人在夫子面前说了闲话？”她越说越难过，从六岁到十二岁，整整六年，宋樾陪着她的时间都要赶超阿耶阿娘。</p>

宋樾道：“自是回清河去。非你做的不好，也无人在我面前说闲言碎语。只是我终究不是卫平侯府的人，难道还要在这住一辈子不成？”</p>

她轻抚小娘子发顶，动作是难得的温柔。</p>

“三娘子已经很好了，高门贵女该学会的东西，也都学会了。还是那句话，三娘子不必成为多么惊才绝艳的人。只要旁人抚琴，你能听出是个什么曲子；谈诗论赋，你亦可说上两句，学识见地、胆量目光，不比人差，这就足够了。”</p>

好歹是自己带大的学生，性子跳脱却不失纯真，赤子之心难能可贵，便是宋樾也会生出喜爱之情。</p>

临走临走，忍不住多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p>

“三娘子今年也十二了，想必安阳郡主要为你相看亲事。这嫁人为妇，和做小娘子是两码事，三娘子的脾气要收敛些，过些日子就好开始学习掌家之道……”</p>

一贯严厉的夫子开始絮叨叮嘱，且是只待她一人如此。</p>

卫琼绷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p>

什么娴静端庄、高贵典雅，统统都扔去九霄云外！</p>

“不行！”她哭嚎道，“夫子不能走！我不同意！”</p>

眼泪糊了宋樾一袖。</p>

额角青筋微跳，她忍耐地闭了闭眼，道：“三娘子，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p>

卫琼长这么大，还未经历过分别的滋味，自然不能接受，哭得越发响亮。</p>

“我不管我不管！夫子不能走！我的礼仪举止还不够好，我的功课也是阿姐她们帮忙写的，夫子不好走——”</p>

“你说什么？”</p>

声低无温，陡转急下。</p>

宋樾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学生，冷冷道：“功课都是大娘子她们帮忙？！”</p>

卫琼：“……夫子，你听我解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