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午门外诸臣倒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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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一年十月初二，约后世凌晨三点。午门紧闭，连个值守的兵卒都没有，只有一白发老叟佝偻着腰泼水净街。</p>

皇宫北为神武门，东为东华门，西为西华门，南为午门，而午门则是皇宫的正门。</p>

从天干地支方位来讲，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亥子属水，寅卯属木，巳午属火，申酉属金，辰丑戌未属土。皇宫正门位南，因此也被称为午门。</p>

明朝早朝，寅时初群臣就要于午门外排队等候，寅时末午门开启，百官进入，过金水桥于太和门外整队。皇帝驾临太和门或太和殿，百官行一跪三叩首礼后，早朝才正式开始。</p>

此时午门外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官员，看官服补子，品级还不低。分别是内阁首辅刘宇亮、少詹事陈演、翰林学士赵玉森、礼部郎官王孙蕙、礼部主事张琦、兵部职方司主事秦汧。</p>

六人早早来此，乃是为了一个共同目的——倒杨。</p>

各人穿戴得体，一个个看起来仪表堂堂，实则都是男盗女娼、鸡鸣狗盗之辈，还真应了那四个字——衣冠禽兽。</p>

兵部主事秦汧率先开口道：“好让诸位知晓，陛下昨夜召杨嗣昌、高起潜入宫，连夜给兵部下了旨意，令杨嗣昌总理五省，赴陕西全权处理讨贼事宜......”</p>

秦汧话还未说完，翰林学士赵玉森抢言道：“听说圣上还赐了他尚方宝剑，可行先斩后奏之权。”</p>

他虽是秦汧的本家姑父，但为了在首辅刘宇亮面前表现一番，毫不顾及亲情，出言抢了自己侄子风头。</p>

几人闻言无不愤慨，少詹事陈演眉头紧皱，冷哼一声：“这杨嗣昌何德何能，竟能得此重任！”</p>

秦汧、赵玉森、王孙蕙、张琦四人祖籍皆是江苏无锡，尤其擅长钻营投机、趋炎附势，如今刘宇亮得势，几人自然选择站在刘宇亮这边，纷纷出言附和。</p>

赵玉森捋了捋胡须，沉声道：“吾等定要在早朝上力谏圣上，不可让杨嗣昌独揽大权。”</p>

礼部主事张琦附和道：“正是，此人毫无建树，更是无耻提出与东虏和议。若让此等数典忘祖之辈全权处理，只怕是误国误民！”</p>

礼部郎官王孙蕙连连点头：“诸位大人所言极是，吾等一心为国，定要让圣上看清此人的真面目！”</p>

众人义愤填膺，满口仁义道德，仿佛杨嗣昌是什么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的恶贼一般。</p>

其实与清军是否议和，他们漠不关心，反正官照做、银子照贪。他们所担心的是，杨嗣昌权势日盛，又不屑与他们为伍，日后势必会影响到他们的利益。</p>

唯有首辅刘宇亮一直沉默不语。</p>

他好沽名钓誉，性格洒脱好奇，素来仰慕同乡、南宋张浚。当翰林时，欲附庸风雅，怎奈性不嗜书，反遭百官耻笑，后来投到时任首辅钱士升门下，靠弹劾同乡王应熊逐步上位。</p>

从一卑微无权翰林到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刘宇亮最是清楚朝堂上党争弹劾的厉害，稍有不慎便惹火上身、万劫不复。</p>

不过，他与那些为了弹劾而弹劾的无耻言官最大的不同，就是懂得揣摩圣意。也因为这点，在前首辅孔贞运罢归后，刘宇亮才能入阁，代为首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