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旧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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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奴才仔细查探《起居注》，发现最有嫌疑的年份是元平十三年九月。年那月，贵妃娘娘的月足足迟了三日。娘娘的月向很准，这是鲜有的回迟了这些时日。”</p>

圣上舀过勺什锦蜜汤喝下。元平十三年，是个特殊的年份。那年八月，他下旨处斩了妄图改换日月的文爷，因此就与贵妃生了龃龉，所以就有了他九月外出围猎的。偏那年还是多秋，他围猎在外时，后宫就出了瑾妃诬陷案。</p>

冯保两眼看着地面，继续说着，“最让奴才觉得可疑的点是，月负责给娘娘请平安脉的是太医院王熙平老太医，可刚转过了年后，王太医就体有恙为由告老还乡了。”</p>

冯保不敢去看圣上表情，连余光不敢扫寸许。</p>

宫里头不会存有太多巧合的，上述两点合在起，那贵妃的就能定『性』了八成。大概年那月份发生的多又突然，圣上火速自猎场归京后，震怒于后妃的大胆，又忙着安抚受惊的贵妃，所以压根不注意也不在意那点微末小。再加上初没有苗头，谁又会无端往那方面去想？</p>

若不是时隔多年的今日，无意间被圣上撞破了贵妃那行，只怕那真的被彻底掩埋在岁月里了。</p>

圣上夹过道清蒸鹿脯嚼用着，“继续说。”</p>

冯保咽了咽喉：“不知圣上还记不记得，日康嫔在被鸩杀前，说过有人曾见过长信宫的嬷嬷夜半去荷花池倒『药』渣的。”</p>

说到这，线索就已经足够了。若说两个巧合点，是还有半成可能真是巧合的话，那三个巧合点，就完全可以去了这半成可能。</p>

贵妃娘娘那，基本可以定『性』了。</p>

圣上咽下鹿脯，脑闪过的是自那年九月后，她足足有数月没让他碰。这已不是三个巧合，而是四个。</p>

他端起瓷碗喝尽剩余的蜜汤，放下时，空碗底在桌面发出清脆扣响。</p>

“着锦衣卫速去逮捕王熙平，押赴归京。”他擦过手自座上起，平静的面上看不出任何喜怒，“直接入昭狱，你亲自来审，审讯结果只能经由你人。”</p>

冯保凛然应是。</p>

圣上抬步往外走，“朕知道十三年九月，贵妃与他交涉的所有细节，冯保你万万给朕审了。”</p>

接下来近半个月的时间，朝廷上异常平静，内外无大，文渊阁的票拟也十分符合圣意。这期间的朝会上，圣上的几项提议异常顺利的通过，连素来喜欢诤谏的御史反常态的没有出来跳窜。</p>

不怪文武群臣们这般识趣，毕竟长久浸『淫』官场、且又居高位的，哪个能没有敏锐的政治嗅觉与危险直觉？近来圣上虽看似平静如常，可他们隐约嗅到了山雨欲来的可怖气息，再联想到后宫愈发诡谲的局势，哪个还敢在这档口上蹦跶？</p>

他们有些人的确是可以为了清名与大义而不惧死，但并不代表着愿意无撞枪口找死。</p>

八月旬，血腥气的冯保从昭狱出来，朝着勤政殿的方向疾步快走，袖里严实拢着刚审讯出来的口供。</p>

他不知道圣上对这份供词会不会满意。</p>

那王太医没多少硬气，他没下几鞭子对方就招了。承认了日给了贵妃娘娘两副『药』，绝不承认是用在贵妃娘娘上，任他如何讯问，对方哭天喊冤的道是说怀疑瑾妃假孕，遂用以试探。</p>

据对方说，年贵妃娘娘跟他索这堕胎『药』时，用的就是试探那瑾妃的名义。所以两副，是因为贵妃娘娘说，怕副试探不出来因而多备副。</p>

冯保离开后，那王太医被人从刑架上拖回了牢房。</p>

他颤巍的倒在稻草上，心里不住苦笑。</p>

时隔多年本以为那过去了，哪里想到还有旧账重翻的日。</p>

年贵妃娘娘倒是说了，倘若真有这么日的话，就让他千万咬死了推她上，只道是听从她命令给那瑾妃用的，万万不可道出实情道是用在她自个上。</p>

唉，反正他如今算是照做了，至于他跟贵妃娘娘能不能逃过这劫，就看天命了。</p>

环顾这阴暗恐怖的牢房，他无叹口气。</p>

年欠文元辅那命，大概率得还在其女儿上了。</p>

勤政殿，圣上从头到尾慢慢扫视着那满满页供词，每个字他有所停留，足足看了三遍不止。</p>

“这就是你问询顿的结果？到底是差了几分火候。” 他情绪不显的说着，不等那冯保诚惶诚恐的请罪，就随手扔了供词抚案起，大步朝殿外走去，“备轿，摆驾长信宫。”</p>

文茵在临窗看从窗外探进来的绿枝，雨后空气清新，绿叶也格外的鲜嫩，充满了勃勃的生机与活，与这死气沉沉的宫殿格格不入。</p>

自那三日后，近半月的时日内圣驾未再来她这，饶是她仍被关禁闭，可也能多少猜得到外界是如何传她的。</p>

不外乎是贵妃完了这类的话。</p>

毕竟没了圣宠，又被无期限的关禁闭，眼瞧着可不就是翻不了的样子。</p>

许久未开的沉重殿门被人从外面开启，沉闷的朱门移动的吱嘎响起的同时，圣上驾到的唱喏也随高响起。</p>

旁边案前正拿着剪子裁衣的于嬷嬷，猝不及防下手劲偏，撕拉这半成品的衣裳废了。她慌张的看向文茵的方向，手里的剪刀随着她的手在抖。</p>

文茵坐在窗前没有动，这刻她心里头就突然蹦出个念头——他们想的真对，她或许是真完了。</p>

其实他不来比他来，因为时隔半月他再过来，十八九是过来与她摊牌的。</p>

经那夜他突如其来的问话后，她就隐约有这般的预感了。</p>

她乌蒙的眸子缓慢上抬，由着半开的窗牖眺望窗外远处的方向，视线里那抹明黄『色』挺拔高大的影由人拥簇着，正向她的方向沉步走来。</p>

他待会可能会给她定个什么下场？</p>

降位份，关禁闭，还是直接赐死？或许有可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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