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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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九在收到李空竹的信件与银票时，愣愣的怔了好半响。</p>

信上的李空竹也没有多大的办法与能耐相帮，她只提了几个建设性的意见。</p>

对于云国干旱贫瘠的地方，她除了写了几个建设的沤肥土地的方子外，另还注明可修渠引水，亦可打井建踩水风车之类的。</p>

对于山林这一带，她又提到愿提供架接果树的技术。</p>

除此之外，种地的粮，她也建议以抗旱不挑地的，比如粟米、番薯这些种植。</p>

如果国家允许的话，两国之间也可开通贸易，那她倒是可以承诺把人人作坊建到边界贸易区，介时云国百姓所架接的果树与番薯这些，倒是可以全卖与她，她可全收了来。</p>

这样一来，云国百姓若是有了钱财收入之些，在贸易区也不愁买不到粮果腹了。</p>

信上还提到一点，便是云国多山林与朦山畜牧发达，皮毛这些亦是一绝，这贸易开通，与變国来说，也是大有的好处的。</p>

当然，为防生意搞大垄断，她也不会独吞了去，其还承诺着介时会将手中股份分七成给国库。</p>

这已经是变相当的一个让步了，可以说是李空竹差不多把大半的家产全部给抛了出去，其也在变相的承诺不会让朝庭白花钱去助云国，虽现今她没有多少银子，可她会慢慢来还这笔债。不为别的，只求着崔九能去说和云国，给她丈夫一条生路。</p>

崔九彼时看完，其内心震憾久久。</p>

看着那盒子中的各种渠道井口风车绘图，还有那几千两的银票，实在无法想象，这得是多大的一份深情，才会让她为着赵君逸做到此种地步。</p>

想着时疫事件、水痘牛痘事件、加之如今的倾家财的事件。崔九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世间既有人会为着另一人而做到如此地步。</p>

从小在皇城长大的他，不管是宫内还是宫外，那些皇子世家，哪一个不是为着自已的利益，而变相的心狠到了连六亲都不认的地步？</p>

如今的这一封信，是嘲讽还是在提醒他？这世间亦是有情存在的？</p>

崔九手捏信纸，心内的澎湃令着他的眼神越发的沉寂了下来。</p>

想着昔日相处的那段日子，女人恬淡不惊的面容，从未有一刻如了现今的清晰。</p>

不知怎的，这一刻的崔九在想到君逸之若再回不来了，女人那悲痛欲绝的脸时，既是很不愿看了来。</p>

收了信，其慢慢的将信放于那匣子装好，挥手唤来太监总管。</p>

“责令四品以上的朝臣觐见，朕有事相商！”</p>

“是！”</p>

……</p>

九月重阳，人人登高望远。</p>

李空竹抱着小儿意思意思的去了趟北山。</p>

如今北山这一带的树屋，眼看就要峻工了，选了一处建好的行上去，扶着扶手站在一处亭子高处，看着那一整片只余了树叶的桃林，心情不好不坏，也没有多大的起伏。</p>

旁边放假了的赵泥鳅带着肉丸子，唱着李空竹所教的小二郎歌。</p>

赵泥鳅边唱连扭很是流畅欢快，肉丸子瓢着个嘴，唱不完整，其却还是不放弃的努力跟调。</p>

眼看就要跟上了，却见赵泥鳅又换了歌，既唱起了上学歌，这下可急坏了肉丸子。只见他蹦蹦跳跳的抖着一身圆滚滚的肉，很是不满的大叫着，“听果唱，听果唱……”</p>

赵泥鳅宠他，见他急眼的，就赶紧点头，“好，你唱你唱！”</p>

“果……去……上学教……”很明显连上不溜又唱不出调的音儿一出口，惹得一旁看着他俩的于小铃当即忍不住的捂嘴轻笑了起来。</p>

李空竹勾唇，转眼看着那天真无邪的几人，只觉这般无忧无虑当真是好生的令人羡慕。</p>

就在昨天，崔九出使云国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變国上下。</p>

对于堂堂大国，既这般卑躬屈膝的亲自出使小国，没少令了一些酸腐自大的文人批判，更有甚者，在听说了国家既是愿出银帮云国变法时，更是议论着现今皇帝不顾开战后百姓的苦，既是把钱财全撒给了别国。说什么既然这样做，还不若直接出兵把云国也收入囊中好了，这样一来，靖国余孽能清除的同时，云国变法，也顺理成章的成了自家的事，一举数得的事，皇帝既还这般迂回着，实在另人大为光火的慌。</p>

对于这些流言，李空竹一概不想听之，如今的她，是日夜都在盼着赵君逸能平安归来。</p>

从最初靖国的最北传信，到崔九出使云国，这中间少说耽搁快两个月了。</p>

两个月啊，那被包抄的男人还在四处躲藏，还是说……</p>

余下的李空竹不敢去想，如今她能盼望的只求着云国那边快点谈好，快点出兵，男人亦是好快点脱险！</p>

“娘~”不知何时肉丸子已不再唱歌，步了过来，抓着她的裙摆，一双凤眼闪啊闪的很是水润萌萌。</p>

李空竹回神看他，见他伸手求抱，就勾了个温笑，弯腰将他抱了起来。</p>

“哥儿~给”</p>

于家地不知从何处摘来了茱萸，插在了他冲天小辩上。</p>

肉丸子感受到的摇了摇脑袋，伸了肉爪子就要去抓，李空竹见状，将他手阻了下来，指着桃林诱着他道：“看那，好像漏了个桃儿没摘啊！”</p>

“那里那里！”果然，肉丸子一听有桃儿没摘，赶紧正了身子的向着那桃林望去。</p>

李空竹无声的勾唇一下，“那咱们下去看看行不？”</p>

“好！”</p>

……</p>

九月末，终是得到华老那边给来的消息，说是与云国方面已经谈妥，准备出兵了。</p>

崔九亦是亲自前去到朦山坐镇，准备御驾亲征的指挥作战，云国也会在同一时间出兵，急行向着这边来包抄靖国余孽。</p>

彼时的李空竹在看了此信后，只附了一句话过去，便是求着寻寻赵君逸的下落。</p>

十月中旬，靖国余孽被清，举国上下欢腾不已。</p>

變国皇帝在安抚了一翻边靖国百姓，重整了下军纪后，在下旬下雪之际，便启步搬师回朝。</p>

彼时，华老来信，说是在云靖两国交接的边境，已是陆陆续续寻到了几批零散，跟随赵君逸的部队。</p>

从他们口中得知，赵君逸把千余人的部队全部化零，令着他们十几或是几十人一队，化着平民或是商旅，混在两国边界的百姓之中，以用来躲避追兵。</p>

如今找到的几批，说是从行宫后就再没与其他人联系过。</p>

十二月十五，大军回朝的日子，听说京城皇城脚下的百姓们，热情高涨的挤得整个京城是水泄不通。</p>

彼时的變国皇帝虽受人诟病他与云国之事，却不防碍他御驾亲征的勇猛，在这一翻比较下，百姓对于其的好感逐渐压下他那一点小小的‘瑕疵！’</p>

华老还在靖国与云国的边界处，传来的信件当中，除又找到几批赵君逸的追随者外，亦还有被识破而被杀的。</p>

派去的暗卫还查到，当时把军队化零时，赵君逸是走在最后的一批，也就是说，作为垫底者，其是最有可能与追兵相撞上的。</p>

这时的赵家村又到了年节时分，李空竹在给肉丸子做好一件大红新棉袄后，又给男人做了一件青色直缀袄。</p>

如今的她，除了在家里等待外，已是使不出半分力气了。</p>

崔九来了信件，说是与云国谈好的条件里，有她要去边界建作坊收果的这一事儿，对于她的让股，他也是毫不客气的将之给收下了。</p>

其还说会在来年的春天，派了人过来，让她将会架接的人员备好，介时好一起去往了云国。</p>

对于这些，李空竹是相当的气愤。</p>

她气愤的不是给出的股份，亦不是建作坊时必须自已出银，更不是技术人员说带走就带走。</p>

她气愤的是，这般久来，崔九从未提过怎样帮着找赵君逸，好似她所要求的只是着云国帮忙出兵而已。</p>

对于一个曾兢兢业业给他打下近一个国家的大将，于他，于他的家人，作为帝皇的他都只字未提。</p>

如今的變国上下，百姓在欢呼的同时，既是早已不知了这支军队的主将是谁。</p>

没有功绩嘉奖告示，君逸之这三个字就像从来未出现过一样，消失得是彻底的无声无息。</p>

李空竹每每想到此，都止不住的泪流满面。难道赵君逸投靠他，在他皇帝的眼中，男人只为复仇，与他是互相利用么？</p>

行军那般久，为着靖国百姓，为着忠君仁义，在时疫与牛痘水痘之时，耽搁了那般久的行军之程，若论着一般残忍之将，早已屠城焚烧殆尽了，哪还用得着那般的怜悯，停下行军步伐，帮着诊治别国百姓，得到的好，却永远是高高在坐的皇城帝皇。</p>

放下手中针线，李空竹不经意的擦了擦眼睛，一旁于家地见她这样，亦是红了眼的无奈摇头。</p>

那边说话已经很是顺溜的肉丸子，正穿着她做的元宝衣，在炕上与着放假了的赵泥鳅大玩着拼剑的游戏。</p>

李空竹叹息了声，再无继续做衣的兴趣，将头转向窗外，透过明纸，看着那纷飞的大雪，其内心有种说不出的苦涩与悲凉。</p>

大年夜，家家户户又开始了一年的守岁。</p>

小儿肉丸子已不怕了爆竹响声儿，这会儿趁着天儿还早的，既是嚷着叫着要放了那烟火。</p>

于叔与于小弟被他磨得实在受不了，只好在请示过李空竹后，便开始在如今已呈前后两院的前院中放起了烟火。</p>

当烟火大朵大朵的升空，绽放出一朵朵绚烂而漂亮的火花时，彼时的小儿站在屋檐处，与着赵泥鳅李惊蛰几人，开始大叫着转起了圈圈来。</p>

村中小儿闻着烟花响，跟着是纷纷出屋向着这边跑。</p>

不到半刻钟，前院已围进了一屋子的小儿们。</p>

彼时在大家的笑笑闹闹中，坐在后院的李空竹，却尤为的寂寞孤独，仰着头，看着那一束束升起的烟火，女人心里苦，口中却是喃喃不断，“赵君逸，你他妈的倒底去了何处？是死是活，你好歹给我个信儿啊！”</p>

而这时远在靖云两国边界一处小山背后破落的小屋里，昏迷了近三月的赵君逸终是在这一天醒了过来。</p>

彼时的他，身缠繃带全身无一处好地儿，瘦得跟个骷髅的脸上，再无了半分光彩。</p>

呻吟着无神的看着那头顶一方破落的屋顶，皱眉似在猜想着什么。</p>

“你醒了！”</p>

清脆好听的女音传来，赵君逸听得转头看去。见对方十三四模样，着一身灰布露棉破交领袄，手端黑色粗瓷小碗的立在那门边，看到他皱眉睁眼，很是欣喜的来了这么一句。</p>

“你都昏迷了好几月了呢，成天昏沉沉要死不活的样子，我本打算再过半月你要再不醒，就要将你给弃了。不过好现下醒得也不晚，既然这样，也就不愁你会死在这了！”女孩说着，就快步的步了过来，见他还冷着个脸的，就将药端去了他的嘴边，“那，喝药！”</p>

男人皱眉，脑中还在回旋着她那几句昏迷好几月的话。</p>

“如今是几月？”粗砾沙哑的声音一出口，难听得连男人自已都忍不住皱了眉。</p>

女孩却并不介意，掰着他的嘴示意他喝药。</p>

待他喝完后，这才道：“今儿个是大年三十呢，哦，该说大年初一才是，刚刚过了子时呢。”</p>

“大年初一？”男人心里惊了一下，抖动的身子，将要撑起，不想，这一动作，既是牵扯到了未好的伤口，尖锐刺心的疼痛令着他皱眉一瞬，脸色瞬间泛青的苍白不已。</p>

女孩见他这样，倒是耸了那么下肩，“你现在还是老实呆着吧，你从左肩到右肋这一道伤，可是深可见骨呢，断的肋骨这些自不必说，你知不知道为着救你，本姑娘光是那道伤口，就缝了整整一天呢？”</p>

要不是当初看他还有一口气的，她就是说死，也不愿救了他。</p>

看那当初那散落一地的断肢残骸，想着几月前刚消停的靖變战争，就是傻子也能看出，他这是属了被追杀之人。</p>

如今的她一直心有戚戚，也不知了救他会不会害了自已，可若放任他不管的话，自已作为一名医者，也有些说不过去。</p>

想到这，女孩将药碗在手中翻转了一下，看着那还皱着眉的男人道：“总之你现在还是好好躺着吧，有啥需要招呼一声便可！”</p>

男人不语，只是在其出去后，又试着撑了下身子。</p>

却不想，这一撑，身子既是虚得咋舌，抖着手的刚撑起一瞬，片刻就又是不支的倒了下去。</p>

如此反复了多次后，男人终是放弃的倒在那里，开始大口的喘起气来。</p>

费力的拭着额头大冒的冷汗，脑中开始不停的想着自已负伤前的那一幕。</p>

那是九月下旬之时，自已率着的十人队伍，躲躲藏藏与着追兵多次交手而过，也是在那时，在沿途打听到變国皇帝出使云国之事。</p>

他那时便已猜到，怕是两国要合伙。</p>

本想着等云国出兵之际，自已想法暗中趁此来回到朦山隐着，不想，既是好巧不巧的又碰到了一批追兵。</p>

当时的那批追兵，是一千户亲自带队，本他们在碰到之时，以着商旅的身份就快要过关之时，不想队伍中，既有将士因着热痒，而忍不住伸手抓了下嘴边的粘胡。</p>

便是这一抓，使得他很快露了馅，这一露馅，敌军便立时拔刀相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