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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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叫了她的名字。</p>

自和云姜半道分开，已经没有人再叫过她的名字了。</p>

此刻没有依傍，却因这一声“阿磐”，心头没来由地一暖，鼻尖霎时酸了起来，竟有些想哭。</p>

一双手犹自抓着他的袍袖不肯松手，虽不再求他，仍兀然低低地叮咛了一句，“主人。”</p>

那人还说，“你天分极高，莫要辜负。”</p>

天分极高，原也并不是好事。</p>

若装作个愚笨的人，那他大抵便能应了吧？</p>

那人没有拂去阿磐的手，但已经抬步往正堂走了。</p>

阿磐是个知进退的人，不能，便不再往前追去。</p>

只是一双眸子切切地望着那人进了正堂，并不曾回过头来，门一关，只余下个颀长清瘦的影子，高高长长地打在了木纱门上。</p>

这两日都在反复地劝慰自己，想要做那人口中那个为国赴死的人。在挣扎煎熬中，她把自己劝慰得差不多了，把一个天生善念好生恶杀的人几乎劝慰成了一个敢去刀尖火海走一趟的人了。</p>

可他一走，心里还是突然空落落了下来。</p>

范存孝道，“走吧，带你去见陆师姐。”</p>

阿磐憋回眼泪，好声气地应了一声，知道那人也不会留她，还是眼巴巴地又朝正堂望了好几眼。</p>

正要动身，忽地一旁树头一动，这便见扑簌簌一阵雪砸了下来，砸了她一身。</p>

连忙仰头望去，竟见有人从那树头踮起脚尖跃了一下，游龙一般轻飘飘地翻了个身，随即飒爽爽地落了地。</p>

一副利落的男装打扮，风灯下可见一张脸蛋十分英气。</p>

只是语气不善，你瞧她双臂环胸，挑眉嗤笑一声，“看什么，门主的卧房，难不成你也想进？”</p>

不只是不善，还毫不掩饰地溢出许多危险来。</p>

一旁的人提醒了一句，“这是陆师姐。”</p>

这便是陆商了。</p>

阿磐想，主人交代的人，总不会有错的。因而细枝末节的事，实在不必去计较，忙按中山的礼节屈膝施了一礼，乖巧地叫了一声，“陆师姐。”</p>

可陆商不买账，并不因了她的乖觉给出半点儿好脸色，一双锐敏机锋的眼睛朝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几眼，最后落在大氅上，原本便不好看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主人给你的？”</p>

主人给她的，外人看起来不过是一件朴实无华的氅袍，内里却是上好的毛皮。</p>

阿磐认不出是什么毛皮，但因是主人的，又十分暖和，便当成了宝贝，这数日来，都成日披在身上。</p>

阿磐暗暗地攥紧了大氅，垂眉答道，“是。”</p>

陆商冷嗤一声，满眼都是轻贱，见她还立在原地没有动，更是不耐烦了起来，“还不走，等什么？等主人请你，还是等着要骑到我头上去？”</p>

一旁的人催道，“快跟着陆师姐走吧。”</p>

阿磐应了一声，赶紧跟在陆商后头，疾疾走着。</p>

沿路又见几个衣袍破烂的女子跟着黑衣侍者低头前行，阿磐心中没底，因而四下打量，陆商鄙薄笑出一声，“和你一样，都是新来的。旁门左道的都有，不必觉得稀罕。”</p>

越走灯越少，人也稀稀落落不见几个了。</p>

陆商戛然止住步子，目光一闪，眼锋就斜睨了过来，“两位师兄就送到这里吧，跟着我，有什么不放心的？”</p>

孟亚夫最初虽嫌恶她，在陆商面前却还算个好脾气的，自然，这三个人里最好的便是范存孝了。</p>

不过三日的工夫，如今竟肯为她说起话了，“师妹言重了。只是想与师妹说一句，既进了千机门，便是自己人了。”</p>

陆商“啧”了一声，揶揄道，“主人都信我，范师兄怎么倒不信我了？难不成，我是个妖怪，还能吃了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