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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p>
许清佳没想到苏樾做饭会这么好吃。宁州饮食喜甜，所以甜口的鳊鱼她几乎吃掉半条。排骨也是油炸后再炒的，放了一点儿辣椒还有香芹菜，她吃得鼻尖都沁了点汗。</p>
苏樾适时给她倒了杯果汁，她低声说谢谢。</p>
“你们考完试了吗？”沉默的餐桌气氛略显尴尬，许清佳先开了话题。</p>
“嗯。”</p>
“那也放假了吧。是还要兼职吗？”</p>
“要。年前再回去。”</p>
苏樾望向她，她果然接着他的话问：“你也不是本地人呀？”“我是宁州的。”</p>
许清佳眼睛蓦地一亮，“宁州？我也是宁州的！”</p>
苏樾没说话，放下碗筷，但是眉眼微垂，显得表情柔和。</p>
许清佳说：“怎么会这么巧，你回宁州的时候可以找我玩。”</p>
一点都不记得了啊。</p>
苏樾想。</p>
出于在别人家做客的礼貌，饭后许清佳自告奋勇要洗碗，抢先苏樾一步收拾碗碟。</p>
也是第一回做这种事，洗洁精的泡泡溢满水池，苏樾站在厨房门口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斟酌道：“不然还是我来？”</p>
“啊？”许清佳回头，“不用不用，我可以的，很快就能洗好。”她的衣摆因为靠水池太近已经被打湿，苏樾沉默了一下，折身回客厅想先去给她找个围裙。</p>
却在客厅里听见一道清脆的玻璃碎裂声，伴着女生小小的惊呼。</p>
他赶紧跑回来，厨房里许清佳蹲在地上，不知所措地面对着地上的碎片。</p>
“别动！”</p>
脱口而出的声音响亮，许清佳吓了一跳，伸出去的手也一缩。</p>
“对不起……我整理的时候不小心把架子弄倒了……”</p>
是一个用来摆油盐酱醋的三角形整理架，原本摆在架子上的调料罐这会儿全摔在地上，厨房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老陈醋味道。</p>
好心办了坏事，她羞愧得不知道该怎么办。</p>
苏樾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脚下，声音低沉：“你别动了，先跨过来。”许清佳的脚也溅上了调料，她不敢说话，只能听从苏樾安排。大概是担心她跨不过来，半空中伸来一只手，她犹豫了一下，回握住。</p>
明明该是舞蹈演员的抬腿基本功，却在他突然收手时自己也失了重心，下意识用手撑着他的胸膛。</p>
“没事吧？”头顶传来的声音，同时还能感受到掌心之下，男生说话时胸腔微微的震动。</p>
她迅速收回手站好，“啊？没、没事。”</p>
“鞋子里有没有玻璃渣进去？”苏樾关心的是这个。</p>
“应该……没有的吧，还穿着袜子，不会吧。”</p>
实际上，她的脚冰冰凉凉的，除了冷觉什么也感受不到。</p>
苏樾拧着眉，不由分说扛起她往厕所走，“脱下来看看。”许清佳的手搭在苏樾肩上，攥紧了他的T恤布料。平时练习和表演的时候她也经常被舞伴用各种姿势抱起，但感觉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舞伴的动作轻柔韵律，苏樾就截然相反。他好像一座山啊，长得高，肌肉也硬。不会是体育生吧？</p>
她不知道苏樾也不好受，手臂架着她的腿窝，她的胸也压在他靠近肩膀的地方，软绵绵的两团肉，他开始后悔自己用了这样的姿势，纯粹是平时扛器材顺手了。</p>
好不容易把人带到厕所，他抽了手边一条毛巾铺在洗漱台上，让许清佳坐在上面。然后抬起她的腿，脱了鞋又脱袜，最后撸起她的裤脚，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许清佳想收回脚自己来，奈何男生力气比她大许多。</p>
“我冲水了？你看看有没有哪里痛，痛了要说。”他打开花洒。</p>
温热的水让许清佳的脚有了点觉知，脚踝还被人握着，她蜷缩了两下脚趾。“痛？”苏樾问。</p>
她摇头，“好像没有玻璃渣。”</p>
苏樾垂眼，指腹滑过脚踝侧边一道小溪似的凹陷，带着自己那份不能被察觉的心思轻轻捏了捏，恋恋不舍地收回手。</p>
既然没有事，擦脚许清佳就要自己来了。</p>
苏樾给她找了一双新袜子，还有一条灰色的运动裤，和他身上正穿着的这条款式差不多。</p>
“袜子我没穿过，裤子也是干净的，你先穿着回去。”</p>
“对不起啊，我把你家厨房弄得乱七八糟，等会儿我会把厨房收拾干净的。”</p>
苏樾没好意思说那架子本来就不稳，他一直忘了换。</p>
“你先去穿吧。”他指指厕所。</p>
等许清佳从厕所出来，苏樾已经将厨房的玻璃渣全收拾干净了，许清佳手里的拖把也被苏樾拿走。</p>
“你去外面坐着。”</p>
许清佳担心他是觉得自己碍手碍脚，低低“哦”了一声。</p>
屋子里陈醋的味道过于浓厚，许清佳自己都忍不住屏着气，只有苏樾像闻不到一样迅速收拾了一地的狼藉。</p>
在别人家做客闹出这样的乌龙，许清佳深感不安，左思右想，她拿出手机给苏樾发去了一个转账。</p>
连着酒吧那一晚的车费、今天损失的家用，还有因为自己的问题让苏樾损失的误工费。</p>
一千块。</p>
她的圈子里人与人之间向来不会在意金钱上的付出多少，所以在与苏樾的人际交往上也延续了这样的做法。她绝对没有轻视的意思，只是出于对苏樾家庭条件的考量与自己内心不安的弥补。但对于男生来说，尤其是从小家庭环境不好的男生来说，就有些难堪。</p>
等苏樾从厨房出来，站在门后观望的许清佳不安地后退一步，给他让出位置。他扔垃圾的时候她还跟在后面说：“对不起啊……”</p>
“没事。”苏樾说，“你去那个架子上给我拿个袋子。”</p>
他把玻璃渣又套了一层透明的袋子，这样拾荒的人或者环卫工一眼就能知道里面是玻璃碎片。正在擦手，他听见许清佳说：“我给你转了钱……”</p>
他动作骤然一顿。</p>
“这几天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之前的车费还有，嗯，今天摔碎你家东西，真的很对不起。”</p>
明明女生讲话柔声细语含着发自内心的歉意，却让他自以为的友好开始瞬间被打回原形。</p>
甚至比之前还要糟。</p>
他脸色很差，声音也低。</p>
“收回去。”</p>
“啊？”</p>
擦拭后的纸团被扔进垃圾桶，苏樾走到沙发旁拿起手机，点了两下，看到那一串的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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