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这身子，倒是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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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王三年冬的雪霜啷啷下着，而帐内春光乍泄。</p>

那只手扣住她的腰身，宽大的掌心就覆在了她的小腹，玉扳指凉森森的，激得她微微一颤。</p>

肌肤相接之处，几乎要冒出火来。</p>

阿磐不知这静默的空当，那人在看什么，想什么。愈是看不清楚，想不明白，一颗心愈是敲钟打磬似的焦躁了起来，就连刻意压下来的喘息声都显得那么清晰刺耳。</p>

那人不开金口，也并不急躁，慢条斯理地捞起她的腰身，就将她横上了青铜长案，哗啦啦地一片，碰掉了一案的木简舆图。</p>

镣铐在凉意森森的案上撞出了叫人心颤的声响，青铜的云雷纹路全都硌进胸前，压出了凹凸不平的形状。</p>

阿磐别过脸来，下意识地去迎城下兵临，忽而一热，那就顿在唇边的“大人”二字兀然咽了回去，咽了回去却又在喉间化成了一声痛吟。</p>

这吟声与帐外的巡防声、探马的铁蹄声，还有一次次入帐禀事的人声、脚声、铁甲的摩擦声交织一处，似鸣锣喝道，如金鼓喧阗，因而被湮没得干干净净。</p>

她从前只知魏武卒金戈铁马，攻无不克，不知魏国的贵人亦是摧坚陷阵，万夫莫敌。</p>

从前也只知中山兵马节节败退，溃不成军，如今，如今也才知道自己亦是弃甲曳兵，俯首就擒。</p>

骨节发白，膝头生痛，却又不敢求饶，不愿出声，恍恍惚惚地承受着，只知自己筋疲力乏，泣不成声，一旁的炭火渐渐烧尽凉了，而那人孜孜不怠，不知疲倦，又是一个整夜。</p>

至晨光熹微，东方既白，阿磐浑身都似散了架，瘫软在席上再起不来。</p>

贵人起了身，照旧要了冷水汤沐，兴致好时，竟温和地问起了话，“几岁了？”</p>

阿磐打起精神来回他，“奴十六了。”</p>

一开口声音娇软，惊了她一跳。</p>

想起这两夜忍不住逸出齿缝的吟声，脸颊耳畔登时一烫，似有火烧。</p>

“哪里人？”</p>

“奴是中山灵寿人。”</p>

“家里是干什么的？”</p>

“奴双亲早亡，从小跟着养父母和姐姐，养父是个教书先生，养母在家里种了几亩薄田。”</p>

才想趁机求他救一救云姜，却又听那人问道，“伺候过几人？”</p>

她深埋着头，低低回道，“只有大人一人。”</p>

“知道。”那人笑了一声，也不知是讥讽还是称赞，“你这身子，倒是厉害。”</p>

阿磐心中砰得一响，似鼓角齐鸣。</p>

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良久都不闻那人再说话，帐内寂若无人，只听得见那人渐渐平复的喘息，还有火星子噼里啪啦地在青鼎炉里炸开。</p>

这一日，贵人留她在大帐了。</p>

虽仍旧锁链加身，也照样帛带蒙眼，但贵人许她留在一旁，没有命她出帐。</p>

阿磐生来乖巧，只静静地跪坐屏风之后，一点儿声响也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