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他决定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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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而言之――本来在太虚囚室里一无所有，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好友求救信发呆的他，终于拿到筹码了。</p>

这是一块带血的、赌上了性命的筹码。</p>

它的沉重不为人知，但绝不会毫无用处。</p>

陈算没有说任何话，也没有任何别的动作，只是再一次拔出长剑，再一次刎颈。他的力量、速度，没有任何变化。</p>

他所感受到的痛楚，也如最初。</p>

然后一切又被抹去，他仍然没有死成。</p>

陈算继续拔剑，继续自刎。</p>

他面无表情，他周而复始。好像会永远继续下去，直到他的刑期结束。一位当世真人的决心，是可以被验证的。</p>

太虚道主可以让他在太虚幻境里死不成，但要如何解释――景国天骄在五年刑期结束后的第一时间，就选择死去？</p>

在第一百四十七次自刎之后――</p>

笃笃笃！</p>

敲门声真正响起了。</p>

陈算把横在脖颈的长剑放下来，慢条斯理地归入鞘中，好像他只是摆了个姿势而已。掸了掸衣领，又把桌上的信纸翻了个面，然后道：“请进！我只是这里的囚徒，不是这里的主人，不必这么客气。”</p>

那扇绝不会打开的门，终于打开了。</p>

剧匮作为太虚阁的代表，慢慢地走进囚室里来。与他同行的是钟玄胤，一手笔削一手书简，在旁边监督、记录。</p>

钟玄胤默默地打量这间囚室，当然也注意到了桌上那张盖起来的信纸。剧匮则只是盯着陈算。</p>

陈算歉然一笑：“条件简陋，没有茶点招待，还请见谅。椅子呢，也只有一张，就不请你们坐下了。”</p>

剧匮道：“这里毕竟是囚室。有桌有椅有床，我想已经足够体面。”</p>

陈算并不反驳：“对，我毕竟是戴罪之人。”</p>

他看着剧匮：“而您和您旁边这位，都是太虚阁员。让我们再一次温习太虚阁的权柄――现世太虚事务，皆由太虚阁处理。您二位，位高权重。打算怎么处理我的事情呢？”</p>

剧匮没什么感情地道：“说说吧，你为什么自杀？”</p>

“我自杀了吗？”陈算坐在那里反问：“我陈算是天之骄子，当世真人。东天师的亲传，蓬莱岛的门面，景国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最多就是在这里坐五年牢，五年之后，一个帝国高位少不了我。当世真人寿享一千两百九十六，我连个零头都没有活到，还有大好时光――请您告诉我，我为什么自杀？”</p>

陈算完全没有自杀的理由，他也已经强调了这一点。</p>

所以他如果真的自杀，没有任何人会相信他是自杀。</p>

他一定是在太虚阁的囚室里，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承受了泯灭求生的侮辱，又或者这是一场被操纵的“被自杀”……</p>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景国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陈算是自杀，哪怕证据摆在面前，他们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推翻。因为景国的真人，不能毫无意义的死去。因为围绕着这件事情，可以做太多文章！</p>

事情的严重性，每个太虚阁员都很清楚。这也是剧匮和钟玄胤赶来囚室的原因。</p>

钟玄胤认真地打量陈算，重新开始认识这个人。</p>

而剧匮看着陈算：“不管怎么说，一次次地用剑割脖子，把脑袋都斩下来，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你总有你的目的吧。”</p>

这位执掌五刑塔的太虚阁员，今天好像并不严厉，只问道：“说说看，你想要什么？”</p>

“我再强调一遍。”陈算微笑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自杀，我也没有试图自杀。我更没有拿剑割自己脖子――如果有一天，您确然看到了这一幕，我想背后必有隐情，请帮我找出真相，不要让我死得不明不白。我想这也是法家的精神。”</p>

“好。”剧匮道：“你的确是个聪明人。那咱们也不用再绕圈子了，你直接说条件吧。”</p>

“如果您要这样聊天，我没法跟您聊。”陈算道：“什么条件？无意得罪――但我一个阶下囚，哪有资格跟你们太虚阁谈条件？”</p>

“你不必太过警惕，好，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剧匮保持了耐心，摊开双手：“那么我想问，你已经在这里关了这么多天，感觉如何？”</p>

“感觉很好，很踏实。”陈算态度端正地道：“我每天都在反省，都在忏悔，为我做过的错事感到羞愧。等我出去以后，我一定规束言行，严格要求自己，做一个对太虚幻境有贡献的人，做一个有益于人族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