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仁义在口，刀剑在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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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是陛下的臣子……”蔡京想了很久，才终于低声答道：“陛下希望臣做儒臣，那臣就是儒臣……”</p>

赵煦眯着眼睛笑起来，对他的这个回答，还算满意，道：“朕希望，卿能记住今日之事……谨守儒臣的本分！”</p>

儒臣的本分是什么？</p>

对皇帝来说，简而意之，就是一个‘忠’字罢了。</p>

“陛下德音，臣必铭记。”蔡京立刻再拜。</p>

赵煦点点头。</p>

但，赵煦知道的，蔡京以后肯定还会再犯。</p>

不止如此。</p>

这朝堂内外的大臣，只要有机会，就会偷偷的背着他，做些欺上瞒下的事情。</p>

他敲打一次，这些人大概能老实一点。</p>

但想要让这些人，真的对他全身心的忠诚。</p>

那就是做梦了。</p>

历朝历代，都没有皇帝，能让大臣做到这一点。</p>

毕竟，现实不是打游戏，会有恒定数值的NPC。</p>

所以，历朝历代的君王，才会或主动，或被动的开始学习、使用法家的手段，来驾驭大臣，以达到唯我独尊，乾坤独断的专制地位。</p>

上上辈子的赵煦，就是这些君王群体中的一员。</p>

但，因为太年轻，所以功夫还不到家。</p>

法家法、术、势三派的手段，并未炉火纯青。</p>

不然……</p>

哪里轮得到赵佶那个混小子捡便宜？</p>

赵煦怕是早早的，在自己身体开始恶化的时候，就已经布置好了一切。</p>

因为，将法家的法、术、势三派手段，都学到手，并能用到出神入化的帝王。</p>

在西方，被人形容成‘马基雅维利式君主’。</p>

一种只在理论存在现实中找不到的传说。</p>

但在东方，这样的帝王，自古都有。</p>

其中，广为人知的有两位：万寿帝君、十全老人！</p>

这两位的手段，无需赘言。</p>

只是，这样做皇帝太累了，而且也太危险了。</p>

一个不小心，就会演砸，并酿成大祸。</p>

上一個演砸的人，叫：唐玄宗。</p>

安史之乱，就是这个自以为技术炉火纯青的帝王，自己把自己的国家给导向内战的结果。</p>

所以，这条路赵煦不想走。</p>

至少在现在，他不想走。</p>

他不想让自己活的太累。</p>

于是，赵煦对蔡京笑了笑，就走到他面前，拉着这位大臣的手，道：“卿愿为儒臣，朕自当以儒臣待之。”</p>

这就是在许诺了。</p>

也是在向蔡京传达一种交易的潜台词——卿报朕以忠，朕则以国士待之。</p>

蔡京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赵煦，发现小官家的神色无比认真。</p>

于是，他立刻低头：“臣当百死以报陛下恩典。”</p>

至少在这一刻，他是感动的。</p>

因为自古以来，很少有君主，会和大臣做这样的许诺。</p>

臣子和皇帝的关系，一直很复杂。</p>

尤其是在大宋赵官家和大臣之间的关系，在异论相搅，大小相制的祖制下，变得错综复杂，无比混乱。</p>

皇帝随时随地，都在提防、猜忌、怀疑着臣子。</p>

大臣们，也随时随地都在想着，怎么给自己留后路，防一手，以避免自己被皇帝利用完了就扔掉。</p>

赵煦嗯了一声，对蔡京道：“皇考在时，曾教过朕为君之道……”</p>

蔡京咽了咽口水，腰弯的更低了。</p>

“皇考言：为君者，上保宗庙，下安万民，肩担四海，背负天下……”</p>

“故为君者，当仁义在口，刀剑在手。”</p>

“用仁义安民，以刀剑保宗庙……”</p>

说着，赵煦就深深的看了一眼蔡京。</p>

蔡京立刻匍匐在赵煦面前，深深俯首：“英文烈武圣孝皇帝，圣明可彪万古！”</p>

赵煦颔首：“皇考教诲，朕无一日敢忘。”</p>

“故自登位以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恐因朕之年少德薄，行差踏错，以羞皇考圣德！”</p>

“于是，乃托大政于宰执，垂拱而治，任法自为……”</p>

蔡京再拜俯首：“陛下圣明。”</p>

小官家的这个表态，一旦传出去，所有士大夫都会弹冠相庆的。</p>

天子垂拱而治，百官各安其职。</p>

这是儒家的最高理想。</p>

就是那句‘任法自为’有些刺眼。</p>

因为这是法家术派的主张。</p>

这从侧面证实了，小官家真的看过法家的书籍，而且已经有过研究了。</p>

赵煦看着蔡京，淡淡的说道：“书云：万方有罪，罪在朕躬……”</p>

“卿等忠于王事，便无须担心……”</p>

这就是在向蔡京许诺了。</p>

你帮朕办事，绝对放心，朕绝不会让你背锅的。</p>

蔡京自然听懂了。</p>

虽然他心里面明白，小官家的这些话，听听就得了。</p>

因为皇帝这种生物，在和臣子关系好的时候，什么好话都说得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