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战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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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西城，控扼马衔山的南麓出口。</p>

元丰四年八月，李宪总秦凤路、熙河路兵马，便是从这里越过西夏的马衔山防线，然后沿着汝遮谷顺流而下，夺取兰州。</p>

所以，所谓汝遮谷，实际是一条河流（应该是今天的苑川河，属于黄河一级支流），只是因为河流凿穿山谷，形成了一条天然的南北向峡谷通路，所以被人称为：汝遮。</p>

汝遮谷从马衔山发源而出，延绵直抵兰州，并在兰州汇入黄河。</p>

所以，汝遮谷在大宋，分属两个不同的防区。</p>

自汝遮堡以西，属于通远军，自龛谷城以北，则属于兰州辖区。</p>

元祐元年九月壬戌（初七）。</p>

赵卨将其经略安抚使行辕，从兰州迁到了汝遮堡，以就近指挥、协调起自定西而至会川的百里马衔山防线。</p>

而在之前，赵卨已经于九月丙辰（初一），就已经带着人，先一步抵达了汝遮堡，并开始了对整个汝遮谷的巡视。</p>

如今，他已经视察完了，大宋控制下的整个马衔山防线。</p>

心中已经有了底气。</p>

“只要定西不失，西贼就不可能威胁凡川、汝遮、龛谷，凡川、汝遮、龛谷不失，则兰州稳如泰山！”</p>

赵卨挥着马鞭，看向那绵延的山川与河谷，不无自得的说道：“而我朝只要控扼兰州、定西，则如人之手，扼西贼之咽喉，使其不得喘息！”</p>

“他年，若能得平西贼，论功，都知李宪可为前三！”</p>

作为文臣，其实赵卨对李宪这样的内臣，做出这样高的评价，很不正确。</p>

但赵卨都要致仕了，没这许多的心理负担。</p>

这一战打完，只要不出差错，他必能以大学士带节度使衔致仕。</p>

这就是元老的致仕待遇了。</p>

届时，谁敢以此来指责他呢？</p>

顶多背地里说几句话阴阳怪气一番。</p>

这有什么关系？</p>

又不会让他掉块肉，反倒是说李宪的好话，有利于他和他的家族在熙河的经营。</p>

没办法，李宪在熙河威望巨大。</p>

特别是在蕃官群体中的影响，无人能及！</p>

果然，听到赵卨对李宪的高度评价，那几个簇拥在赵卨身旁的将官们，立刻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p>

“相公所言甚是！”从秦州方面，率军来援的赵思忠，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答道：“若无李都知当年夺兰州，俺们那里能像今天这样，安安稳稳的在熙州、岷州、洮州、会州种棉花？”</p>

包顺、包约兄弟听了，纷纷点头称是。</p>

就连去年才归义反正的仁多保忠，也道：“俺虽未曾见过李都知，但若非李都知，俺恐怕早就被西贼所杀了！”</p>

“哪里有机会，沐浴汉家阿舅恩德，享中国之福？！”</p>

赵卨看着这些蕃官。</p>

每一個都是实力派！</p>

而且不是熙宁开边以来，带着整个部落，一起归义过来的大部族首领；便是从西贼那边带着人马过来归义的大贵族。</p>

像是赵思忠就是木征。</p>

这可是唃厮啰的嫡长孙！也是董毡死后，吐蕃法理上的真正合法继承人。</p>

当年王韶开边，赵思忠打不过，就带着他的兄弟六人一起投了。</p>

六兄弟当年光是带过来的丁口就有三四万，牛羊牲畜数十万头。</p>

先帝给其兄弟六人一一赐名，然后封官许愿。</p>

包顺、包约兄弟，就更是熙河路的第一大豪族，熙河路今年给他们编户齐民，登记造册。</p>

最后，统计得出整个熙河路，姓包的有差不多二十万！</p>

虽然，这是老弱妇孺一起相加的结果。</p>

但熙河第一大族，包家是毋庸置疑的了。</p>

其他人虽然没有赵思忠兄弟、包顺兄弟这么强。</p>

但也都是有自己的武装的。</p>

哪怕是去年才归义来的仁多保忠，他当初就带了数百心腹，逃来大宋。</p>

这将近一年来，西贼那边不断有人过来投奔于他。</p>

于是，渐渐的也拥有了差不多一千五百人的精兵。</p>

在向、高两位国亲的保举下，当今官家于是在今年四月，拜其为会州巡检使。</p>

这些蕃官，在大宋本来就相对自由。</p>

其地位类似羁縻州的土官，几乎人人都在官方的正式官职差遣外，还带着一个充本族军都使或者军都副使的头衔。</p>

这就是朝廷，允许其在其部族内部，沿用部族习俗与传统来处置相关内部事务的许可。</p>

一个个都是国中之国。</p>

向宗回、高公纪履任熙河后，棉庄与这些人就充分的捆绑了在一起。</p>

每一个熙河蕃官，都是棉庄主！</p>

哪怕是去年才投过来的仁多保忠，也在兰州附近带着人赶在春耕前，开垦出了一千多亩棉田。</p>

所以啊，这些人现在已经不是什么苦哈哈的蕃官了。</p>

都是奢遮人家！</p>

论财产恐怕不输汴京的富贵人家。</p>

因为，如今熙河各地的棉田，基本已经采摘完毕了。</p>

第一批采摘的棉铃，已经被向、高两位国亲，装车送上运往汴京的道路。</p>

总计有一万多斤的棉铃，听说足足装满了三四十辆太平车。</p>

这些棉铃现在应该已经到秦凤路了。</p>

而后续采摘的棉铃，正在陆陆续续的通过从秦凤路、永兴军等地押运粮食的青壮民夫们，押送着踏上返程的道路。</p>

向、高两位国亲，现在都已经专门去负责做这个事情了。</p>

估计，最终所有棉铃加起来，应该有几十万斤。</p>

价值保守估计在百万贯！</p>

像包家的那一万亩棉田，就起码能拿到十万贯！</p>

想到这里，赵卨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温柔了许多：“诸公所言甚是，李都知诚为国朝名帅！”</p>

没办法，在大宋社会，一切向钱看。</p>

谁有钱，谁说话的声量就够，就有道理！</p>

正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p>

而读书，需要钱！</p>

钱越多的地方，科举成绩就越好！</p>

典型的例子就是两浙、福建、江西这三路。</p>

当地的发解试，都已经卷上天去了。</p>

为什么？</p>

因为这三路有钱啊！</p>

书院遍地开花，富户家庭都在全力培养自己的孩子去卷，去考。</p>

于是，像福建这样在唐代和大宋前期，属于科举荒漠的地方。</p>

如今，靠着钞能力，在科举中攻城拔地！</p>

现在朝中，待制以上的福建籍的大臣，已有十几人！</p>

包括一位前宰相（蔡确）、两位执政（章惇、吕惠卿）。</p>

未来还会不断涌现！</p>

恐怖如斯！</p>

只有江西帮和两浙帮才能勉强对抗。</p>

而熙河路，就是下一个福建路！</p>

这一点，毋庸置疑。</p>

旁的不提，单单是前些时日，熙州的游师雄，在宣布已邀请了多位有进士功名的同窗来熙州州学讲学后。</p>

赵思忠、包顺牵头，熙河的汉、蕃豪族们，向熙州州学义捐了大量牲畜、财帛，还提供仆人，甚至有直接捐棉田充作州学学田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