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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徐徐降临，张越跟在刘进身后，步入甘泉山上的一座行宫别苑之内。</p>
“张侍中……张侍中……”南信公主远远的就看到了张越，立刻提起小裙子，就欢快的跑了过来。</p>
“张侍中做的东西，真好吃！”小丫头一脸崇拜的望着张越：“奴奴吃了好多好多……”</p>
“公主喜欢，那臣下次再给公主做……”张越笑着道。</p>
“好！”小丫头得了保证，万分开心，欢快的在几个侍女的簇拥下，向着前方走去。</p>
“公主殿下，天性纯真……”目送着这个天真无邪的大汉公主远去，张越笑道：“愿其永远这般……”</p>
刘进也点点头。</p>
这位小姑姑的遭遇，确实挺让人同情的，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个小姑姑尽管身心备受折磨，却没法半分戾气。</p>
连皇祖母都很喜爱她，这次来甘泉宫，皇祖母就特意嘱托了自己，要看一看南信小姑姑。</p>
“殿下……侍中……”一个宦官走上前来，对两人道：“请随奴婢来，陛下在别苑的馆阁设宴……”</p>
两人跟上这个宦官，转入一栋雅致的别馆。</p>
刚刚入内，就见到了一队队侍女，托着一盘盘食物和美酒，络绎入内。</p>
更听到了一阵阵悠扬的音乐。</p>
汉家乐坛，在这几十年内，经历了一次深刻的演变。</p>
乐风渐渐从先秦时代的古朴典雅，变为厚重大气。</p>
于是，此时，传入张越耳中的宫廷乐曲，就仿佛一阵阵浑厚大气的协奏曲，编钟、鼓乐、琴瑟、胡琴、钟磐，交汇在一起。</p>
这是一种远比西方欧陆的交响乐，还要充满艺术美感的听觉享受。</p>
“李延年虽然卑鄙，但这音乐上的成就，真是堪比大贤！”张越听着，也不由得感慨。</p>
刘进听着，低声道：“侍中还是不要提起此人为妙……祖父大人，恨其入骨矣！”</p>
张越听了，连忙点头。</p>
那位曾经在史书上留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协律都尉李延年，如今早已化作枯骨。</p>
而他被杀的原因很简单——奸乱后宫。</p>
简单的说，就是给当今戴了一顶原谅帽。</p>
而李延年一案的最终后果，也很严重。</p>
因其被诛之故，他的好基友卫律叛逃匈奴，并成为了匈奴的丁零王。</p>
在卫律的辅佐下，匈奴人如今颇有种要学习越王勾践，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的味道。</p>
张越听说，卫律在匈奴，组织了匈奴人和匈奴人里的叛逃汉人，在大漠深处，建造城市。</p>
他让匈奴的年轻人，如汉人一般，在城市周围进行定期军事训练和军事演习。</p>
匈奴人的战斗力，因此得到不小的提升。</p>
据说，李陵之败，就是此人布局。</p>
卫律的叛变，给汉家造成了远比当年赵信叛变还要糟糕的结果。</p>
赵信叛变，只是带了汉军的战法和组织方法过去。</p>
但卫律叛变，却给匈奴人带去了战略。</p>
想到这里，张越就对自己说：“卫律不死，汉家难安！”</p>
说话间，两人就步入了别馆的大厅内。</p>
一入门，张越就闻到了阵阵花香。</p>
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有人在这大厅两侧，摆满了鲜花。</p>
“钩弋夫人喜花香，所以陛下命奴婢们在这大厅摆满鲜花，以迎夫人……”带路的宦官解释道。</p>
刘进听着，脸色有些难看。</p>
他比钩弋夫人的敌意，一直就很强烈。</p>
张越见了，连忙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低声在他耳边道：“殿下，还请笑一笑……”</p>
钩弋夫人赵婕妤，张越虽然从未见过。</p>
但可以肯定，这位当今天子的宠妃，如今是整个宫廷内最受宠的女人。</p>
而当今天子，在他宠爱一个女人时……几乎可以说，予取予求，无所不应。</p>
当年，李夫人受宠，大将军卫青都要去逢迎，去巴结。</p>
卫皇后甚至要在李夫人面前，伏低做小。</p>
而钩弋夫人受宠的程度，却还在李夫人之上。</p>
至少，李夫人生昌邑王的时候，天子可没有将昌邑王出生的地方命名为尧母门。</p>
刘进听着，挤出一个哭还难看的笑容。</p>
张越没有办法，只能道：“殿下如此，除了令陛下不喜，还有何结果？”</p>
刘进这才勉勉强强，挤出一丝丝的笑容。</p>
两人被宦官带着，在这厅中坐了下来。</p>
这厅中的坐席布局很奇特，有别于宫中其他地方的布局。</p>
所有的坐席，都是围着上首的御座呈环形，而非其他地方的左右两侧。</p>
这就使得，在实际上，在坐之人与主人天子，是相邻的平等坐位。</p>
而这正是汉家宫廷皇室家宴的布局。</p>
说起来，刘氏的家宴，算是老刘家坚持的最久的传统了。</p>
这个制度，起源于当初高帝月朝太上皇。</p>
其后，历代天子皆沿用，用于作为皇室内部的燕饮宴会。</p>
在这个家宴上，据说，皇帝和他的家族成员、大臣们可以百无禁忌，想说什么都行，也不会有人追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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