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四节 各自的选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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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即使是侦查清楚了，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也可能使得双方都犯下无数错误。</p>

所以，在这样的战场上。</p>

要确保胜利，只能做一件事情——我军必须确保尽可能少犯错，并促使敌人多犯错。</p>

这样就可以在理论上获得胜利。</p>

当然，也仅仅是理论上。</p>

而在实际上……</p>

或者说真实的战场上。</p>

决定胜负的，终究还是人，是第一线的战士。</p>

是铁与火的碰撞中，哪一方的意志更坚强？决心更大？</p>

所以，对于指挥官来说，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其实就是一场赌博。</p>

赌我的运气更好，我方士兵意志更坚强，更能承受压力。</p>

而，张越现在的作为，其实就是在向敌人施压。</p>

一旦成功抢占下西南的那个无名山丘谷地。</p>

哪怕他所率的骑兵，只是三千多乌合之众。</p>

但匈奴人也不敢不重视。</p>

迫使他们主动来攻。</p>

从而解放，实际上的真正主力。</p>

也算是田忌赛马故事的另类演示了。</p>

唯一的问题是——这些乌恒义从，到底靠不靠得住？</p>

他们能不能承受匈奴人的进攻？</p>

握住手里的节旄，张越明白。</p>

他必须这么做。</p>

不然，目前的技术条件下，续相如和司马玄一旦判断失误，就可能陷入危险。</p>

尤其是司马玄所部，他们可能会陷入重围。</p>

“所以……我必须更冒险一些……”张越喃喃自语着。</p>

随后，他就在战场上加入了全新筹码。</p>

“来人，传我将令，打起天子节旄与依仗！”张越大声下令：“命人鼓吹仪仗，一路尽可能的张扬！”</p>

这就是要明摆着告诉那些侦查的匈奴骑兵——汉天使在此，你们知道了吗？</p>

若是不知道，那就听听这乐声，看看这节旄。</p>

赶快回去报告你们的主子！</p>

……………………………………</p>

弓卢水之畔。</p>

卫律已经听完了屠姑射使者的报告。</p>

他皱起眉头，满眼疑虑。</p>

“你是说，你们在鶄泽的西北、东南，都发现了汉军踪迹？”</p>

“东南出现的玄甲骑兵……”</p>

“西北的盐泽，发现的是轻骑？”</p>

“回禀伟大的丁零王，确实如此！”那使者趴在地上，唯唯诺诺。</p>

卫律内心却是泛起了无穷的疑惑。</p>

他找来熟悉幕南地理的人，向他询问了当地情况。</p>

可是，匈奴人离开幕南已经二十七年了。</p>

多数人都是通过长辈的口述，隐约知道一些事情。</p>

而这些事情，就像电视上的广告。</p>

都是些类似某某地方有水源啊，xx地方的牧草更好啊，还有就是几月的降雨比较多，什么时候该带着牲畜迁移了。</p>

详细细节和具体情况，就连当事人都不知道。</p>

匈奴人也没有什么绘制地图的传统。</p>

还是赵信来了匈奴后，才教会了匈奴人绘制军用地图。</p>

但，掌握这种技术的人，实在太少。</p>

而且测绘这种事情，对匈奴人来说实在太高级了。</p>

故而，到现在，匈奴人依旧是一支经验军队。</p>

一切都靠经验，很少依靠制度与组织。</p>

故而，卫律听得，真是云山雾罩，反而更加糊涂了。</p>

反倒是姑衍王，大约听出了些大概，对卫律说道：“丁零王，大体意思应该是，汉军出现和活动的区域，都是鶄泽侧翼与侧后方……”</p>

“哦……”卫律点点头，这样一说他反而明白了一些。</p>

但心里面，却满是疑窦。</p>

因为他发现，他不知道汉军的意图是什么了？</p>

玄甲骑兵出现在侧翼？</p>

这或许可以理解为，可能是从五原出发的骑兵，通过龙城，抵近鶄泽。</p>

应该是汉军屯驻在高阙的那支高阙军？</p>

但出现在侧后方的轻骑是什么鬼？</p>

更重要的是，呼揭使者的报告，并没有说明他们到底知道多少汉军的详情？</p>

在斥候战上，毫无疑问，呼揭骑兵被汉军打了个彻彻底底的溃败。</p>

不过，这不能怪他们。</p>

毕竟，当前世界，能与汉军精锐的斥候作战，还能占有上风的军队，几乎不存在。</p>

哪怕是单于的直属万骑，也经常被汉军的精锐斥候打的连门都不敢出。</p>

以至于匈奴人，不得不以整支整支的骑兵，作为战场前导，侦查军情。</p>

但，这在现在，却给卫律留下了一个极大的问题。</p>

那就是，他几乎不清楚，汉军的兵力。</p>

他甚至不知道，这次汉军来的都是那些军队？</p>

就更不要提，这些汉军有没有步兵随同作战了。</p>

整个战场态势，几乎使得他陷入了一片黑暗。</p>

但使者却很急切，他急着问道：“伟大的丁零王，我主请我请示：我军是走是打？”</p>

卫律闻言，皱着眉头，摇摇头道：“不急……”</p>

“你先回去，回禀呼揭王，就说我请他再等三日，待我考虑清楚……”</p>

“在此期间，请呼揭王尽量收缩兵力……”</p>

“最好保持对鶄泽的压力……”</p>

“三日后，若没有得到我的命令，呼揭王就可以自行撤退了！”</p>

打发走呼揭人的使者，卫律就和姑衍王互相看了看。</p>

“大王，您的意思呢？”卫律问道。</p>

姑衍王想了想，道：“以本王之见……”</p>

“我军应该立刻渡过弓卢水，向盐泽一带挺进……”</p>

“若有机会，那就逮住这支汉军轻骑！”</p>

“若能吃掉……”姑衍王呵呵的笑了起来。</p>

对现在的匈奴而言，能够歼灭一支完整的汉军，绝对是值得大书特书的胜利！</p>

但卫律却有不同意见，他摇了摇头，道：“大王，看过那部《战争论》吧？”</p>

姑衍王点点头。</p>

卫律轻声道：“我记得，其中有一章说道：坚持集中兵力各个歼灭的原则，以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为主要目标，不以保守或夺取地方为目标，应该集中兵力，摧毁敌人所依赖的重心，同时我军应该尽可能的集中……”</p>

卫律站起身来，看向南方，面带忧虑：“大王，现在《战争论》的著者就在对面，就在幕南的某处……”</p>

“您以为他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吗？”</p>

“料敌从宽啊！”</p>

“盐泽是一片很大的区域，万一其中藏了数千步兵，以弓弩对峙……”</p>

“我军一旦顿兵其下，就可能会被其拖住……”</p>

“依臣之见，大王，我军当立刻集中兵力，并保有当前的有生力量……”</p>

“让呼揭人去试试这些汉人的水深水浅……”</p>

这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对策。</p>

姑衍王听完，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p>

因为对匈奴来说，呼揭人？</p>

好吧！</p>

不过一群奴隶的后代，只是炮灰而已。</p>

真以为单于夸一句‘此乃天神赐我之流星锤’，就真以为有很高的地位了？</p>

其实，实际上，在匈奴人眼里，呼揭人就和西域各国一样。</p>

不过是炮灰而已。</p>

甚至，呼揭人在匈奴人眼里的地位还要更低。</p>

毕竟，西域诸国都很温顺、听话。</p>

呼揭就不一样了。</p>

这些疯子，若不是没办法，谁愿意放他们出来？</p>

而且……</p>

对姑衍王来说，让呼揭人吃亏，其实非常有利。</p>

甚至，呼揭人全军覆没，对他来说，可能还要更有利一些。</p>

因为，这样就可以堵住很多守旧贵族的嘴。</p>

让他们知道，必须放弃过去的传统了。</p>

匈奴人要生存，只能向汉朝学习。</p>

必须坚持尹稚斜单于以来的正确道路，严厉批判儿单于时代的逆流。</p>

毕竟这几年，可是有许多人都拿呼揭人做例子，叽叽歪歪的说着什么‘我大匈奴就是好，何必学什么汉朝呢？’‘你看呼揭骑兵，不就在战场上表现的很好嘛’。</p>

这些傻子却也不用自己的榆木脑袋好好想想，用两三千的损失去交换几百个汉军步卒，这到底算什么胜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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