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生如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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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春的书信写了一个二五仔的故事。</p>

书信内容如下。</p>

……</p>

……</p>

在半山国家森林公园旁，有个半山镇。</p>

半山镇有一座皇帝墓。</p>

但无人知晓这位皇帝的真实身份。</p>

一九八九年，小北你从城区跑来到半山镇务工，做纺织生意，在石塘村的菜地里——</p>

——我又遇见了你。</p>

这一会，我都快认不出小北你啦。</p>

你看上去很成熟，穿着一条黑背心和工装裤，在菜地里和几个汉子攀谈。我看见他们身上的枪袋和网兜才知道，他们是来偷猎的人。</p>

你为他们画了地图，收了钱，眼神冷得可怕，我都不敢上去认你。</p>

我想逃，可是刚钻进树丛就被你发现了，有猎人扔石头，打中我的脑袋，我跑不稳，一头栽进泥里。</p>

等我醒过来时，已经是晚上了。</p>

小北你抱着我，领着三五个猎人往森林里去。</p>

他们手里已经捉了不少猎物，我认得，有穿山甲，有凤头鹰，他们只挑贵的国家保护动物下手。</p>

我怕你，那时候你的样子真像是一头恶鬼。</p>

我咬了你一口，从你手里逃了。逃到一个土坑里，你追了上来，要我滚出来。</p>

不论你说什么，我也不肯出去。</p>

后来，你留了两只去毛锦鸡，走了。</p>

我透过洞口往外看。</p>

——我看见山上亮起的灯。</p>

听见猎人惊慌失措地喊。</p>

嗅见枪械火药燃烧的臭。</p>

等枪火渐熄，我才敢探头出去，仔细看一眼。</p>

我看见你把猎人给的赏钱，交到了警察手上，又从警察手上，接了一沓奖金作辛苦费。</p>

我把两只鸡拖走，老天爷开始打起春雷，要下雨啦……</p>

……我寻不到藏身处，又不敢去见你。衔着鸡肉往坑里钻。</p>

可我这只蠢狐狸，哪里能想到水往低处流的道理，被两只肉鸡压着脑袋，马上就要叫泥浆淹死了。</p>

我没了力气，要昏过去，突然身子一轻，带着泥巴，摔在了一块硬邦邦的石头上，我看得清那是什么——</p>

——是一具棺椁。</p>

阿北，这些事与你息息相关，希望你能好好再看一遍。</p>

接下来的故事，要交给饶夏来说。</p>

……</p>

……</p>

书信在此戛然而止。</p>

“……你们能不能一次把事儿讲完。”</p>

叶北放下书信，身处解放大道的街头，人来人往，川流不息。</p>

按照定春口中的所描述的【饶夏】。</p>

【你一眼就能认出来。】</p>

叶北捂着额头，收了书信，开始在街头巷尾寻找一眼就能认出的目标。</p>

果然如定春所言，很快他就在一家音像店停下脚步。</p>

有个一眼就能认出的目标。</p>

是个女孩子，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稚气未脱。</p>

她站在音像店的磁带货架旁，倚着一条高脚椅，手里拿着Sony的步行者老古董随身听，和叶北身上的录音机差不多。</p>

她的皮肤做过美黑，更像是拉美裔人种，眼睛大而有神，化了烟熏妆。</p>

圆脸，嘴偏长且嘴唇厚，抹着偏亮的粉色唇彩。小鼻子也盖了鼻影，耳垂上挂着两颗小星星耳环，样貌有种锋芒尽显的犀利感。</p>

她有一头闪亮的金色直发，发丝上沾着银闪闪的粉末，戴着纯黑棒球帽。</p>

帽子上写着四个大字。</p>

【生如夏花】</p>

是泰戈尔《飞鸟集》里的诗歌。</p>

——她的气质非常特别。</p>

叶北仔细嗅去，像是一把枪，散着硝火的味道，浑身上下都是危险的气息。</p>

水貂披肩和白色背心裹住她显瘦的上半身，下半身只有一条热裤做点缀。</p>

这姑娘并不高，一米五左右，显得袖珍，加上平底鞋，这身打扮将她腿短的弱点暴露得淋漓尽致。</p>

但她完全不在乎，一副“老娘天下最屌”的样子，嘴里叼着烟，直愣愣地打量着叶北。</p>

听她问：“唷，来咯？”</p>

叶北主动凑了上去，满面春风的模样被这姑娘泼了一头冷水。</p>

“站哒！色胚子给我滚粗克（出去），晓不晓得礼貌？”</p>

感情还是个饶舌歌手？这一嘴湘南川蜀地的口音着实让叶北摸不着头脑。</p>

他和对方保持着安全距离，问道。</p>

“是苏饶夏？”</p>

姑娘抬起头，试图用仰视的方式看叶北，奈何身高所限，她爬上高脚椅，坐姿威风凛凛，这才得偿所愿。</p>

“是地，喊我阿夏就阔以（可以）咯。”</p>

叶北收起热情的态度，寻思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