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做牛做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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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琼瑶，冷风如刀，风雪卷着大漠中的寂寥迎面吹来。</p>

摩那娄诘长睫轻颤，像是刚从时间的洪荒中醒来，琉璃色的眼眸复现清泽。</p>

他捻了捻指尖凉意，叹息一声。</p>

竟已十三年之久了。</p>

故人早已作土，他还以为那恩情是还不上了。</p>

怎奈造化弄人，叶政陵对他的恩，缘是报在了他的后辈身上。</p>

他转身看向将自己裹成一个球的人，走过去屈腿坐下，轻哂一声，“你倒是个会捡漏的。”</p>

叶昭榆一脸莫名的眨眨眼睛，她什么时候捡过漏了？</p>

“我与你三叔曾有过一面之缘，我们之间有些恩情在。”</p>

叶昭榆的眼睛顿时一亮，一下跪坐起来，瓦亮的眼睛直直盯着他。</p>

“少主肯定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一定会为了报答我三叔对你的恩情，将我送回中原的，对吧？”</p>

摩那娄诘掀起眼帘看她一眼，眸光流转，弯了弯唇，“郡主肯定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一定会为了报答本少主对你三叔的恩情，留在少主殿做牛做马的，对吧？”</p>

他不说，谁知道是谁欠谁的恩呢。</p>

就像，他不说，又有谁知道，他也曾长跪于佛陀脚下，一字一句的颂扬经文，潜修业果。</p>

如今看来，却是可笑至极。</p>

他啊，可是个屠佛之人。</p>

叶昭榆立马缩了回去，对着摩那娄诘讪讪一笑，“哈哈，少主还真是一针见血，我没有的优点全说出来了。”</p>

摩那娄诘：“……”</p>

叶昭榆端起金碗喝了起来，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p>

呔，她还以为他是个欠债的，没想到人家是个要债的。</p>

看他对她三叔的反应，他们之间可能真的认识，也真存在一份恩情。</p>

她不是不想替她三叔还债，只是这里是是非之地，她异族的身份敏感，轻易停留不得。</p>

叶昭榆眼睛转了转，看着摩那娄诘，语气商量，“做牛做马多没意思啊，要不我还是做个人，您放我回中原，我定安侯府为您修庙建祠，日日歌功颂德，扬您威名。”</p>

摩那娄诘懒洋洋地笑了一声，转了转手腕上的慈悲。</p>

藏青色的流光衫铺散在地，姿态慵懒，深邃冷峻的眉眼似雪域之渊，幽冷寂静。</p>

他眼尾轻挑，“是歌毁佛之功还是颂弑父之德？如若此，便不劳郡主费心了，想必本少主早已扬名立万。”</p>

叶昭榆张了张嘴，想辩解几句，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p>

最后一脸严肃的给予了对方肯定，“少主说的都对。”</p>

在这极限拉扯中，最终摩那娄诘以自己的威名胜出。</p>

他一锤定音，“那还是做牛做马吧，如若再敢逃跑，本少主打断你的腿。”</p>

梵音伴迦蓝，叩首结佛缘。</p>

虚化寺梵音袅袅，正殿之上佛陀慈悲，宝相庄严。</p>

乌吐克坐于蒲团之上，紫红朗裟散在周身，眉目悲悯，正手持佛珠，抑扬顿挫的讲经说法。</p>

无数人跪在圣殿之下，静静聆听，姿态虔诚。</p>

周围经幡飘扬，风雪攒动，在他们身上落下一层洁白杨花，连吹来的寒风都带了三份肃穆。</p>

他们却浑然不知，风雪动不了他们的心，他们是朝圣路上最虔诚的信徒。</p>

一轮讲经结束，乌吐克缓缓起身，朝着人群双手合十，颂一声偈语，随后领着一群比丘离开。</p>

人群久久不散，或跪在地上消化着今日的教义，或起身转动圣殿周围的经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