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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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这座王府的主人，慕霆渊所住的沧澜院有别于其他妃妾的院落，它的占地面积极广，其中还涵盖了一片跑马场，是他平日里骑射与人赛马的地方。</p>

跑马场的尽头还建有一处倚风台便于观景，此刻德安和云窈正站在倚风台的台阶下守着，云窈是刚来的，这次她没带点心，也不知江晚容又从哪弄的点子，竟绣了个香囊让她送来。</p>

慕霆渊远远就看见了她，他收起长弓掉转马头，一路冲将过去，直到靠近也没减缓速度，随后猛地一勒缰绳，骏马长嘶，前蹄高高抬起。</p>

云窈甚至能感觉到马蹄带起的尘土扑到她脸上，她抬头看马背上的人，阳光刺眼，她微微眯起眼，那人逆着阳光，脸上模糊不清，可身姿昂扬，意气风发。</p>

还真不怕。</p>

慕霆渊见她没有丝毫惊慌，终于信了德安说的话，看着胆小怯懦，骨子里却是个坚毅心细的，在女子中，这样的不多。</p>

他翻身下马，随手扔了弓箭，抬脚往台阶上走。</p>

德安捧着他扔过来的武器，跟在他身后，云窈走在最后。</p>

倚风台上是一处花厅，里面布置齐全，一见主子上来，底下人就捧着水盆和帕子迎上前。</p>

慕霆渊走到上首的位置上坐下，刚要撩水清洗，突然想到什么，他微微往后靠了靠，整个人窝进座椅里，眼睛看向下面那个女人。</p>

“过来。”他说。</p>

云窈愣了一下，虽然觉得意外不解，但还是依言上前。</p>

慕霆渊带着面具，仅露出来的一双眼里，目光沉沉，“你来伺候。”</p>

伺候？伺候什么？</p>

云窈没反应过来，直到捧着水盆和端着帕子的小太监凑近她，她才明白过来。</p>

原来是要她伺候他清洗。</p>

云窈看着他的面具，上辈子她是没见过他面具底下是什么模样的。</p>

那时他们两藏在一个山洞里等待救援的队伍，先开始他伤的重，整日里有大半时光都昏睡着，只偶尔清醒一小会，吃点她偷偷在外面找来的野果子。</p>

后来他渐渐能动了，就在夜晚拖着伤重的身体出去打猎，她在山洞里生火做饭，就这样相处了一个多月，两人算是患难与共，她看他一直戴着面具从来不摘下来，于是就问他，才知道了他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p>

“奴婢遵命。”云窈心里有些紧张，她更加地靠近他，然后伸出手，她呼吸很轻，除了晚上代替圆房时，她跟他还没有这样近的面对面过，近的她都能看清他眼中倒映出的她的模样。</p>

坚硬冰冷的面具在她动作下缓缓脱离，一点一点露出他的真面目。</p>

先是光洁白皙的额头，然后是墨黑浓密的长眉，底下是幽暗深邃的狭长凤目，琥珀色的眼瞳，仿佛带着能摄人心魄的吸引力，再往下，却像是一张上好的画卷被毁去，晦暗狰狞的疤痕大片大片，自颧骨处一直延伸到下巴，整张脸，除了额头，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p>

慕霆渊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只要她露出哪怕一丁点恐慌恶寒的神色，他就会让她滚出去，这辈子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p>

然而他没想到……</p>

云窈目光疼惜，一寸寸拂过他脸上的伤疤。</p>

她想到当年的他，不过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背着主子在四处浓烟里艰难求生，那么大的火，他当时该有多疼啊，那时的他一定很害怕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