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节 交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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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精铁、钢铁刀剑与甲胄，那是只有贵族和贵族们的武士才有资格使用。</p>

也就是这次攻陷轮台，靠着缴获的汉军甲械，先贤惮才将其本部的一个万骑，转为了所谓的‘玄甲军’。</p>

说是玄甲军，其实不过是一支全铁器骑兵而已。</p>

而且，铁会生锈。</p>

若无补充，这支骑兵用不了几年，便会退化。</p>

这也是匈奴的烦恼。</p>

漠北苦寒，风沙雨雪多，他们缴获、走私获得的汉军甲械的生锈速度快的超乎想象。</p>

即使有很多像李陵这样的人教他们保养甲械。</p>

但问题是，匈奴人没有那么多油脂来做这个事情。</p>

他们只能选择保养那些更珍贵的东西。</p>

譬如缴获的大黄弩零件、弩车零件以及宝刀宝剑、玄甲。</p>

一般的铁器，若是生锈，便只能擦掉铁锈接着用，直到不能再用为止。</p>

想着这些，李陵就倍感烦恼。</p>

与熟悉的汉军相比，匈奴人在所有地方都是劣势。</p>

身高、力气、身体素质、装备、训练、组织、纪律、技战术，匈奴全面落后。</p>

唯一的优势，只有纵深。</p>

但此战，这个优势也荡然无存。</p>

从玉门至天山北麓，至多一千五百里。</p>

这个距离，对于已经习惯了动不动远征五千里、一万里的汉军而言，和出门旅游一样轻松。</p>

匈奴的拉扯和袭扰后勤补给的战术，在这样的距离内，作用也大大减少。</p>

现在，汉军更是抱团推进。</p>

这对李陵来说，简直是一个折磨。</p>

“要不，干脆和汉人在尉黎拼了！”坐在上首的先贤惮，看着李陵发愁的模样，也是烦得很，忍不住爆粗口：“若是天神保佑，祖灵显圣，或许还有机会！”</p>

大不了，将西域各国的仆从军推上去当炮灰！</p>

在仆从军没有死光以前，匈奴绝不退却！</p>

李陵自是听明白了先贤惮的意思，他摇摇头道：“屠奢……若汉军与我军在此决战，我以为，西域诸国恐怕都将反了！”</p>

西域的仆从军们平时看上去似乎一个个都是傻乎乎的，匈奴人叫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p>

然而，李陵清楚，那只是伪装出来的人设。</p>

实则，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精明，一个赛一个狡诈。</p>

汉匈若是主力交兵，恐怕这些人立刻就会开始比赛骑墙，对于匈奴的命令，更将阳奉阴违，比赛着踢皮球。</p>

一旦匈奴落于下风，这些家伙立刻将化身插刀教教徒，拼命往匈奴身上插刀子，以向新主子表忠心。</p>

先贤惮听着，紧紧的攥着拳头，咬着嘴唇，这个情况他岂能不知？</p>

“这些贱婢！”先贤惮恶狠狠的骂道：“有朝一日，我必定叫他们好看！”</p>

却也是无可奈何。</p>

至少在现在，以及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对这些西域的滑头鬼毫无办法。</p>

除非，汉匈议和，匈奴可以腾出手来清理门户，不然这些家伙便将肆无忌惮。</p>

“那如今怎么办？”先贤惮忍不住问道。</p>

“屠奢稍安勿躁……”李陵温言劝道：“再等些日子吧……在大雪封山前，若汉人继续如此，我们便撤回天山之后罢……”</p>

“嗯？”先贤惮温言，低下头来，问道：“只能如此了吗？”</p>

他很清楚，李陵的言下之意，其实就是——假如大雪封山前，再不能击退或者至少围歼一支汉军。</p>

那么，自己便要做好向汉人低头，甚至跪舔汉人的准备。</p>

否则，等待他与整个西域匈奴部分的只有灭亡一条道路！</p>

他也能想象到那个时候的恐怖！</p>

届时，汉军占据整个天山北麓，并大举越过天山，从龟兹、焉奢、危须杀过去。</p>

而乌孙出尹列水，与大宛自西而来，汉、乌孙、大宛三面夹击。</p>

而西域各国全面反水造反。</p>

而在过去，每每此时，甚至在有这个迹象前，漠北的王庭主力就会出私渠比鞮海来援。</p>

但现在……</p>

漠北王庭，别说来援了，恐怕不添乱就已经是万幸！</p>

如此匈奴在西域的基业，将毁于一旦。</p>

到那时，他别说当什么单于了。</p>

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p>

这等糟糕的危险局面，是先贤惮在开战之前所未能想到的。</p>

如今，回头复盘，先贤惮内心悔恨不已。</p>

“早知如此，我便不该去碰轮台……”他悠悠叹着，内心已有后悔之意。</p>

若不打轮台，那么，从汉朝方面来看，他们的朝堂高层会约束李广利，以休养生息。</p>

若不打轮台，虽然将缺少一个震慑漠北贵族的事迹，但，单于之位也将迟早落到他手里。无非不过多花些时间而已。</p>

若不打轮台，哪怕汉军主力真的来攻，他至少还有力气和余力，据险而守，抵御汉军的攻势，在尉黎与龟兹消耗汉军，拖到冬天，汉军不得不撤退。</p>

哪像现在，打了轮台，虽然获胜，但却捅了马蜂窝。</p>

汉朝人居然宁肯烧钱烧粮食，与他比拼国力，也要磨死他！</p>

而这种打法，是他根本接不了招的打法。</p>

正叹息着，后悔着。</p>

一个贵族急匆匆的跑进来，跪到先贤惮面前，磕头禀报：“屠奢，瓯脱骑兵报告，汉人派出了一支骑兵，出轮台，疾驰向北！”</p>

先贤惮闻言立刻站起身来。</p>

李陵更是激动的抬起头，眼中闪现无比狂热的神色。</p>

汉军终于动了！</p>

这无疑是他们最大的喜讯了！</p>

因为，汉朝军队只要不分兵，他们就无可奈何。</p>

“有多少汉骑出击？他们的目标是那里？”李陵立刻问道。</p>

来者跪在地上，迟疑了一会后答道：“启禀大王，据瓯脱骑兵报告，汉骑大约八千，今日上午出轮台北，向尉黎东北而动，如今应该已经抵达尉黎东北边境！”</p>

“尉黎东北？”李陵听着楞了一下，旋即大惊失色：“糟糕！辎重被发现了！”</p>

先贤惮也反应过来，立刻吼起来：“马上召集所有骨都侯以上贵人议事！”</p>

对匈奴人来说，最惧怕的汉军举动里，打他们的辎重是排名第一的恐怖之事。</p>

因为汉军曾靠着偷辎重，将匈奴人打到自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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